“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
时妄低声道,不是询问,而是很笃定。
井口灵光乍现,水声轰然落下,众人惊喜未褪,宁鸢却猛地一晃,几欲站立不稳。
时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掌心贴上他腰侧,几乎能感觉到他体内灵力已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别再勉强了,”
时妄低声劝道,“你的灵海几近枯竭。”
“他们需要水。”
宁鸢淡淡开口,声音却因力竭而微颤。
时妄看着他,心中一阵翻涌。
这人明明是魔尊,却总在做着最不像魔尊的事。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宁鸢的名字,曾是六界人人畏惧的存在。
魔道之主,血衣修罗。
他亲眼见过宁鸢独闯秘境,从魔徒手中救下一众被困孩童,却在走出秘境时,身沾血迹,无一字解释。
他那时以为宁鸢在杀人,曾拔剑怒指:“你魔性入骨,竟以孩童献阵!”
宁鸢只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轻声:“嗯,我是魔,合该害人。”
那一声,时妄听来,是承认,是挑衅,是不屑。
可前段时间在魔窟才知,那些孩子是宁鸢拼命救下的,那些尸体,是宁鸢斩落的恶徒。
时妄当时却信了“魔尊残暴”
的传闻,将他困入冰狱三日三夜。
宁鸢也未辩解半句。
是否公布真相于时妄,对宁鸢来说并无差别,那时宁鸢早已被六界共弃。
如今这片破败村庄,宁鸢甘愿耗尽灵力,也不让百姓渴死。
“你总这样,”
时妄低声开口,“总是什么都不说。”
“说了你们也不信。”
宁鸢声音轻淡,却听不出情绪。
时妄眼睫微颤。
他如今已能分辨宁鸢言语背后的情绪,可曾经却连他好意还是坏意都看错。
风从远山吹来,卷起宁鸢鬓边发丝,时妄抬手替他拨至耳后,动作极轻,仿佛生怕惊扰这脆弱如梦的宁静。
“你从未变过,”
时妄说,“是我明白得太晚。”
宁鸢眸光轻颤,却未接话,只伸手撑住井沿,缓缓站直,身影瘦削却如剑锋。
这世人都说魔尊心狠手辣,六界祸首,但他如今才知,宁鸢唯一的错,或许只是生错了立场,还倔强不肯解释,不愿低头。
宁鸢轻轻侧过脸去:“你别这样看我。”
“哪样?”
“……像是你会替我做任何事。”
“不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