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牵绊,这一点祈少君并不否认,他最牵绊的人的确是眼前之人,而非慕冰……慕冰和他两情相悦,纵是阴阳相隔亦无怨无悔。但眼前的少女为她付出如此之多,却得不到一分的回报,与其说是牵绊,更不如说是愧疚。
始终未开口的伴梅先生插了一句:“臭小子,我看这样吧……菁菁和这司徒丫头呢,我们老俩口先替你照顾一阵子,你先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吧!”
祈少君躬身道:“既然如此,谢谢爹……娘……”
躬身道谢后,他再次转向司徒曼玲,而旁人见此二人必有话说,都不约而同地走了开去,晨雾翠松下只剩这对欢喜冤家……
斑驳树荫下,这对身着玄衫的少年璧人玉立其间,彼此的眼神都低垂着,彼此的嘴唇都是欲言又止,虽有些尴尬,却也带着眷眷离别的温馨与甜蜜。
最终还是祈少君打破了沉寂……
“曼玲……我……该走了……”他温言道。
听到此言,司徒曼玲似也有了勇气,凝注着他道:“我跟风二哥一样,不爱听长篇大论,不必要的话就不用说了。”
祈少君沉声道:“曼玲,你明白的……我必须去找她,哪怕上天嫉妒,我也要陪她走完最后的路……等我找到冰冰之后,就回义父义母那找你。”
司徒曼玲幽叹道:“找到慕姐姐后,你又何必再来找我?”
祈少君道:“因为我答应过司徒叔父,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司徒曼玲道:“那……假如我爹未曾嘱托于你,你就不会管我了是么?”
祈少君正色道:“不,就算叔父没有遗命,我也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司徒曼玲微怔道:“真的?”
“不错……”祈少君额首承认,而且很肯定。
司徒曼玲又道:“昨晚在密道里,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昨夜在密道中,司徒曼玲曾问过他:“假如没有慕姐姐的出现,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语声很委婉,语气却很坚定。
祈少君长叹一声道:“曼玲……你的问题,恐怕只有上天才能回答,尽管我从不相信世上有什么天注定的事,但现在也不得不承认……造化弄人。”
司徒曼玲缓缓垂下眼波,凝视这祈少君手中的玉笛,幽叹道:“玉笛只有一支,少君哥也只有一个……看来,我永远没机会成为这支玉笛的主人……”但她突然又鼓起勇气道:“不过!少君哥,那晚在先生和夫人家里,你还记得我说过些什么吗?当日你舍身救我性命,之后我就发过誓除你之外,我司徒曼玲终身不嫁!后来看到你没事,我真的是高兴得……从那时候起,我发现我的生命中再也不能没有你,即便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是第二、甚至更低,我也不在乎……我自问没有慕姐姐那么伟大,也没有若心姐姐和雨晴姑娘的温柔,更没有小惜姐姐的洒脱,但无论将来会怎样……我是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或许,司徒曼玲也许没有她口中那些姑娘的优点,但她却有着自己的敢爱敢恨,所以言毕,只见勇敢的姑娘双手捧着那柄与祈少君结下不解之缘的玉剑,递到了他面前。
她没有说话,但柔情似水的眼波便是语言:“少君哥,请你收下!”
能够依照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无论对错与否,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司徒曼玲究竟傻不傻,每个人都会给出自己的看法,但至少我觉得,能够坚持自己心中的这份执着,努力去争取,单凭这一点,已足以令人为之动容!
只是不知,对感情曾经很懵懂的祈少君,他是否明白呢?
但这番话,他一字一句都听在耳里,他矫健的身躯虽然僵立着,但他心中的柔情是难以言喻的,一时之间,敬佩、感激、愧疚,以及那隐隐的男女之情夹杂在一起,牵动着他的心弦……
只听他问道:“你想让我一生都背着这份愧疚活着,是么?”
司徒曼玲道:“这样的话,至少……你心里永远都会有我的存在。”
祈少君未再答话,但他告诉自己,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所以他缓缓接过了玉剑,而后取出寸不离身的惊鸿鞭,递到司徒曼玲面前……
司徒曼玲淡淡一笑,轻轻接过了软鞭……
两人均未说话,但此时无言的相对,足胜千言万语,这根软鞭曾两度救过她的性命,此刻她的少君哥将它赠予自己,意味着什么?
答案是:也不必多说什么,因为他们两人,一个很明白、另一个更清楚。
这不算承诺,也不算约定,这纯粹是两人之间的一场默契,就如适才双剑联手一般,司徒曼玲在和他无间的协作中已经得到了他的一些答案……
不,也许还算不上答案,但还是那句话不必多说什么了。
司徒曼玲的永不放弃或许也因此有了价值,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永不放弃,是对的!
祈少君走了,司徒曼玲双手将软鞭捧握胸前,窈窕的身躯沐浴在晨光下,目送着孤单的玄衫少年渐渐消失在朝阳升起的远方。
绝色少女此刻心中的感觉,就像喝了一杯西方的威士忌一样,虽然一开始感到苦涩,但苦涩之后再细细品位,会另有一番意味深长的味道……
远处的梧桐树下,伴梅南居夫妇望着司徒曼玲孤单的背影,并肩而立。
伴梅先生倒负双手,欣然道:“少君就是少君,即便面对感情纠葛也能不忘初心……玲儿性格坚强,没有他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了人生,但对于冰儿而言,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她生命的全部。”
南居夫人道:“只是玲儿这丫头外表强势,实则外刚内柔,少君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还是留给了她一份希冀,但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或许,已经谈不上对和错了。”
伴梅先生微笑道:“你这是话中有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