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噗嗤~~~咯咯~~实在忍不住~~!”美人娇笑难止。
祈少君干笑道:“好啦,别笑啦。”
南居夫人又故作娇柔声:“真的很美哟!咯咯~~~”
祈少君故作女子声、摆了几下走台势,道:“唉~好吧……能搏得两位美人如此欢笑,贱妾便是当一回依兰花舫的头牌花旦,又有何妨?”
南居夫人道:“切!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还头牌呢……”
但当她一回头,登时面色大变,只见伴梅先生背靠着立柱颓然瘫坐着,精神矍铄的面容已被苍白取代,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再朝脚上一看,只见他右小腿上插着一支箭,而且他们都知道箭上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南居夫人失声惊叫道:“相公?!相公,你怎么啦?!”
慕冰随之失声道:“爹!怎么会……?!”
伴梅先生喘声强笑道:“唉……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当年凭这一招绝活叱咤武林,万千箭矢休想近我身,谁想到今日还是栽在了自己的自负上……”他虚弱疲惫之下,语声之中更是满含无尽的怅然。
前一刻,伴梅先生朗声大笑、言语调侃,原来只是故作强撑,他不忍妻子为他伤心落泪,但血肉之躯加年事已高,身中奇毒、重伤不支下,换来的是南居夫人更加热泪盈眶……
“相公……都是我不好……!”南居夫人泣声道。
伴梅先生苦笑颤声道:“你在胡说什么呀?都这把年纪了还哭成这样,也不怕冰儿和少君看了笑话?”
“可是……”南居夫人哽咽着,紧紧扶着相公。
祈慕二人见到这对老夫妇生死相依的情景,深深地触动了他们的心扉,他们此刻还不太了解这对前辈年轻时曾经历过多大的爱情考验,伴梅先生固然爱妻极深、曾千山万水去找寻她;而南居夫人更是把相公看得犹胜自己性命,此刻她巴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
祈少君连忙走上前为其拔箭疗伤,一边道:“先生,还撑得住么?”
伴梅先生擦了擦汗珠,喘声道:“凭我数十年交修的内功,加上玄一老道的药,暂可勉强压制毒性,不过……势必要拖累你们了……”
祈少君安抚道:“先生别这么说……我们都会没事的。”
伴梅先生额首,凄然一笑道:“少君,能不能扶我到底舱房去?我想将刚才那招传授于你。”
祈少君额首道:“好……!”说完,便扶起老人家。
伴梅先生又对南居夫人道:“老婆子,劳烦你和冰儿一起在这看守一下,以防他们偷袭……有少君陪着我,没事的……”
母女俩都是冰雪聪慧之人,一听伴梅先生的话,便知老先生有话想跟祈少君单独说,南居夫人依依不舍道:“少君,他就拜托你了。”
祈少君瞥眼见到蜷缩在地的老贾,狠点了他几处大穴,令他纵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动弹,然后扶着伴梅先生下了底舱,并取了两壶酒……
暮云重重,底舱里更是昏暗无比,灯光似乎也很惨淡。
伴梅先生满饮一口,长叹一声道:“少君,其实……以你的不世天赋,这套武功纵然老夫不教,你也一定能领悟出来……”
祈少君道:“先生过誉了……能得您指点,少君何等荣幸,何况此刻我的功夫增强一分,我们脱险的可能自也大一分。”
伴梅先生闭了一下黯然的目光,问道:“还有呢?”
祈少君道:“您要我单独陪着,想必是有话想说。”
伴梅先生笑道:“真是天生少君啊……唉!这毒还真厉害。”说到这,只见老先生的额头上又是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祈少君连忙为他擦拭,伴梅先生虽痛苦不堪,却欣然道:“不过……一切都值了……”
祈少君温言道:“不错,夫人如此关爱先生,纵使丢了性命也值。”
伴梅先生感佩这少年的聪慧,原本扭曲的面容上闪出了一丝慈祥之色,温言道:“老夫知道你一直好奇一些事,而我之前总是闪烁其词,不过……现下我等命在顷刻,若不说……只恐再无机会,所以老夫很想讲个故事给你听。”
祈少君道:“先生和夫人的故事想必是荡气回肠,晚辈洗耳恭听。”
烛火昏黄,伴梅先生仰首望着天花板许久,缓缓道:“四十年前,有一个出生豪富的少年,不甘心一生坐享祖辈荣光,于是由父亲引荐、拜了当时武林中鼎鼎大名的高人为师,旨在能够强身健体、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勤修苦炼多年倒也小有名声……有一次,家父应邀参与一场锄奸谋划,自知生死难料,于是便将一件重任,托付给自己的最信任的小儿子。”
祈少君接口道:“令尊托付的重任……便是夫人。”
伴梅先生额首道:“我问你……你第一次看到南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祈少君道:“我以为是冰冰的姐妹。”
伴梅先生额首道:“所以我第一次见到冰儿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感觉。”
祈少君问道:“先生,夫人当年真的也背负了和冰冰一样的冤屈么?”
伴梅先生长叹一声道:“岂止一样?简直是如出一辙呀,南居昔年名号冷血妃子,脾性冷酷决绝,比之尚有温柔一面的冰儿犹有过之,她行走江湖多年,得罪的江湖黑白两道的人不计其数,偏偏又生得一副绝世容颜,于是……哼,江湖上那点破事你也清楚,那些心怀不轨、沽名钓誉之辈,为掩饰自己的龌龊行径又或是为了报复她,便恶意中伤,说她是个心性冷酷、喜新厌旧的恶妇,还故作姿态地扬言要为武林除害!以南居的脾性,又怎屑向人解释?弄到最后,有些根本与她毫无瓜葛的黑锅,也扣在了她的背上……咳咳!莫大冤屈……咳咳……就此越演欲烈!咳咳……”说到这,他不禁猛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