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阎卿淮的安排下,阎弗生接受了圣罗德斯中学的测试,然后?在大约两个月的等待后?,阎弗生还算顺利地?进?入了圣罗德斯中学,成了一名高中生。
阎卿淮不止一次对阎弗生说?他很聪明,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那些曾经想都不敢想,如今碰都要小心翼翼碰的东西,他都会一点一点地?全部得到。
阎弗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否是真的,也没有对那些话抱有多么强烈的期望与祈盼,只是想在他的安排下,开始一个安稳且平静的崭新人生。
尽管那些扭曲的画面,尖锐的声音,仍旧会幻化成无数个狰狞的噩梦,在夜深人静甚至安逸午憩的间隙,让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浸透背后?的衣服。
可是只要抬头看到那些有着?完全不同肤色与瞳孔的面庞,阎弗生就还能平静地?擦去那些汗珠,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坐卧。
或许阎卿淮说?的那话是对的,阎弗生真的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聪明一点,所以每一次发到手中的测评,都拥有着?最?高等级的评价。
阎卿淮会因为这些等级而展露笑颜,所以阎弗生也渐渐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十七岁生日的时候,阎卿淮送了阎弗生一架手风琴、一套画具,还有各种类型的球。
他说?人要想活得像个人,不能少了艺术的滋养,更?不能少了运动的维系。
阎卿淮喜欢拉手风琴,他也教会了阎弗生拉手风琴,他们时常会在闲暇的午后?,拉一些或轻缓或激昂的曲子。
这时候的阎卿淮会有着?比阎弗生还要年?轻的笑容,他会环绕在阎弗生的身边,问?他为什么从来都不笑。
阎弗生也很想笑,但是他笑不出来。
但在午后?阳光里,在夕阳余晖中,拉着?曲子笑的阎卿淮,总会让阎弗生感受到难得的平静。
每当这个时候,阎弗生就会闭上眼睛,然后?他会睡一个没有画面,没有声音,更?没有梦的觉。
阎卿淮送的三件礼物里,画具是阎弗生最?熟悉的东西,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碰过。
因为那总会让他想起曾经在少年?宫,在那个转身两步就能走完的小房间里,一笔一笔描绘下的无限美好的未来。
那样无限美好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他不想再去创造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至于那些球,他也没有碰,不是他不想碰,而是,他没有机会碰。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突然围绕了一群总玩那些球的人,他们会将?那些球砸到他的头上,将?那些棍棒抽到他的背上,他们越来越像那些从杂乱街区走出来的黑影,操着?混浊而恶劣的嗓音,冲他喊“heybitch”
。
那些曾经害怕到瑟瑟发抖的虐待,终有一天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曾经渴求的刀也即将?要抵到他的脖子上。
害怕吗,还是害怕的,但又没那么的害怕。
只是曾经奉念非强烈想要的死亡,阎弗生不想要了。
所以当他第一次没有忍住挥出了拳头,轻而易举地?将?那个比自己高壮的家伙撂在地?上的时候,阎弗生也终于开始害怕到瑟瑟发抖了起来。
因为他似乎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影子,那无数次在奉念非的噩梦里狰狞扭曲的影子。
阎弗生开始不再还手,开始遍体鳞伤,开始越来越少的说?话,开始再也无法从阎卿淮的手风琴里,得到哪怕片刻的安宁。
于是他被带去了一间颜色单调的房间,见到了一个看似精明和善,实际满口废话的心理?医生。
机械地?听着?那人一遍又一遍地?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机械地?写下他喜欢看想要看的东西。
然后?日复一日地?沉浸在终有一天会被缚上铁铐的恐惧中,苟延残喘,等待着?自己或许会早一步被虐死在路边的幸运到来。
直到那个猝不及防的噩耗,如烈雷一般猛地?将?他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