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陶青原仍在纠结着是否该吃海胆,没有注意到?话里的异样。
见状,阎弗生?微微挑了下?眉头,“行吧,啥时候睡了记得在身上挂个横幅,免得别人以为你年龄太大没人要。”
“阎弗生?你能不能去?死啊!”
苏布仍不住抄起旁边的海胆皮朝他扔了过去?。
阎弗生?迅速起身躲过,正好?兜里的手机响了,就借着接电话蹿去?了客厅。
“老子真他大爷的作孽,没事叫你这么?个东西过来气我?!”
无视掉身后苏布的咒骂,阎弗生?将电话按了接通。
“喂,Sabrina,怎么?了?”
那头一阵沉默,阎弗生?移开手机看了看,确认是在通话中没错,“喂?信号不好?吗?”
许是听到?了背景音里的咒骂与?吵嚷,那边吸了下?鼻子,「你现在不方便,我?过会儿再打给你吧。
」
没叫他的名字,也没有称谓,语气还有些犹疑,阎弗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背对了餐厅。
“方便,你说。”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后,「你上次说的那个‘机构’,认识的人……能不能把?联系方式推给我??」
闻声,阎弗生?微拧的眉头舒展了开,“终于下?定决心了。”
吸鼻子的声音清晰而浓重地从电话里传来,「其实我?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是要走到?这一步的,只是……我?总抱着侥幸的心理?,我?总想着……」
阎弗生?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步,所?以之前?跟她?提过几次,只是现实比他的预料来得快一些。
Sabrina从小?就没有父亲,是母亲把?她?拉扯大的。
可?她?的母亲是个Beta,没什么?文化,更没什么?手艺,字也不识几个,除了眉眼长得好?看些外,可?以说是平凡到?有些平庸,为了把?女儿养大,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年轻时听说在歌舞厅卖酒能赚钱,她?母亲就跑去?没日没夜地卖酒。
好?看且底层的女人似乎总是不能得到?世界的眷顾,为了不让自己受辱,也为了不让女儿难堪,Sabrina的母亲就只能靠酒量赚吆喝卖酒,以至最后喝到?胃出血再也不能喝。
胃罢了工,可?人不能罢工,她?母亲便求着歌舞厅的老板教她?唱歌,让她?登台表演。
老板觉得她?的脸能当卖点,就答应了。
或许正是因为世界的不眷顾,所?以老天爷慈悲了一会儿,在喝了那么?多酒后,她?母亲的嗓子没有坏,学得也还不错,甚至称得上好?,第一次登台就获得了很?多的安可?。
歌舞厅的老板很?满意,就打算让她?母亲常驻,还许诺到?达一定营业额后给她?多抽几分成。
Sabrina的母亲自然很?高兴,练习得更加努力,做得一次比一次好?,钱包也越来越鼓。
就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老天爷的慈悲到?了头。
那一年圣诞没下?雪,天气特别冷,歌舞厅却无比热闹,因为那天是舞厅十周年的庆典。
Sabrina的母亲作为歌舞厅当季最受欢迎的艺人,要登台为歌舞厅唱庆歌,在当时,那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然而当天开店前?,她?母亲却被人拖进了黑巷里。
他们没有侮辱她?,却给她?注射了毒品,因为他们不想占她?的便宜,他们想彻底毁了她?,毁了这个当时很?受欢迎又好?看的歌手,毁了这个勤奋的女人,无助的母亲。
母亲始终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她?,她?猜想过敌对的歌舞厅,猜想过同台竞争的艺人,猜想过自己的老板,甚至猜想过身边当时最亲近的朋友。
可?是猜来猜去?才发现,即便知道了凶手是谁,也已经没有用了。
她?强迫自己去?忘掉,去?戒掉,可?毒品那种东西,削骨剥皮都难以摆脱,她?能控制自己的时间越来越短,理?智也越来越稀薄。
在彻底堕落之前?,她?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女儿,要把?所?有的钱都藏好?,即便她?死了也不能拿出来,因为那钱是女儿以后的学费。
她?的女儿一定要上学,要有文化,要过得开心,要再也不必对人卖笑卖唱就能赚到?吃饭的钱。
Sabrina继承了母亲的坚韧与?勤奋,她?在母亲日渐疯狂与?恐怖的缝隙中,拼命地学习,努力地长大,然后拖着日渐颓败的母亲一步步走出了那座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