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紧紧地攥着孩子的小手,又一次说起父辈的故事,“切不可像你爷爷一样?,思想混乱,一步错,步步错,以至倾家荡产,险些家破人?亡。”
“嗯……”
孩子还是不明白,只是听着父亲说的那样?,“不学?爷爷。”
“嗯,还记得有你名字的那句话怎么?说的吗?”
“嗯……一念……一念……”
“一念错,便?觉百行皆非——”
“哦!
一念错,便?觉百行皆非,防之当?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针之罅漏。
万善……”
万善全,始得一生?无愧,修之当?如凌云宝树,须假众木以撑持。
奉念非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句刻在骨子里的话,只是当?他呢喃着呓语从梦中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母亲悬在房梁上早已冰凉的身体。
他都还没来得及失声痛哭,本该紧锁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撬了开,激愤的人?群像洪水猛兽般朝着屋内狂涌。
“狗杂种!”
“禽兽不如的东西?!”
“祸害!”
“杀人?犯!”
“恶魔!”
“地狱的恶鬼!”
十?几岁的孩子被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翻下床躲进了储藏室的地窖中。
“杀人?凶手的婆娘上吊死了!”
“他还有个儿子呢?”
“杀人?魔头的种也是潜在的祸害!”
往来奔涌的脚步声像劈天的惊雷,一波又一波炸响在头顶上。
奉念非躲在阴暗闭塞的地窖里,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豆大的汗珠浸湿了他的后背,四周浑浊而?憋闷的霉味从鼻间侵入肺腔,看不见的威胁与凶险,肆无忌惮地从每一个毛孔钻进他仍旧稚嫩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惊雷褪去,一切恢复死寂,他仍旧不敢爬出地窖。
直到疲倦侵袭了他的大脑,致使?他无数次昏了醒醒了昏,直到他再也无法承受住饥饿与干渴,不得不从里面爬出来。
母亲的尸体早已不再,家里像是被蝗虫侵袭后的庄稼田,惨不忍睹。
奉念非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在又一次被饥饿的寄生?虫啃咬了身体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家了。
搁置在橱柜中的馒头早已长了菌斑,可饿到了极致的孩子无暇顾忌,双手并用地往嘴里狂塞,狼吞虎咽地往肚里吞咽。
咔哒的推门?声惊到了饥肠辘辘的男孩,他猛地回头,干涩的馒头噎住了他的喉咙,面色憋得通红,却仍瞬间捡起了脚边的砍刀。
“孩子,你别害怕。”
村子最末头常年寡居的老奶奶,从门?外的黑影里悄悄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布缝的袋子。
老妇人?将袋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干粮和鸡蛋。
“那天你从屋后爬进来我看到了,我看他们走出去没带着孩子,就猜到你可能还在屋子里。”
老妇人?将口袋放到了靠近他的地上,“你吃点吧,吃饱了就离开这里,村里你是待不下去了,一人?一口唾沫就把你给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