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最终解释权”?
赵叹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话锋一转,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大官人,敢问当今圣上,书法如何?”
柴进虽摸不着头脑,但他乃是风雅之人,提起此事,还是答道:“当今官家一手瘦金体,铁画银钩,冠绝古今,天下闻名。”
赵叹点了点头,又问:“那圣上的丹青画作,又如何?”
柴进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顺着答道:“官家尤擅工笔花鸟,其画栩栩如生,天下一绝。”
赵叹又点点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问出了第三个问题:“那……当今圣上,治国如何?”
“轰!”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惊雷,在柴进的脑子里炸响!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一层细密的冷汗,瞬间从后背渗了出来。
这赵叹,好大的胆子!
竟敢妄议君上!
武松也察觉到了不对,他看看脸色惨白的柴进,又看看一脸笑意的赵叹,瓮声瓮气地说道:“兄弟,你喝多了?”
赵叹却不理他,也不等柴进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有道是君子之泽,五世而竭,丹书铁券是太祖皇帝所赐,可如今这天下,当家做主的却是蔡、童、高、粱。”
“所谓‘最终解释权归商家所有’,意思就是,规矩是怎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有权来解释这个规矩。”
“今日这大宋的规矩,解释权就在蔡京、童贯那些人的手里。他们说你是忠臣,你便是忠臣。他们说你是反贼,你拿着丹书铁券,也是反贼!”
赵叹的话,已经点得不能再通透了。
柴进若是聪明人,便应当知道赵叹在说什么。
丹书铁券,在开国之初,或许是无上的荣耀和保命的符箓。
可时至今日,皇权旁落,奸臣当道,皇帝沉迷于琴棋书画,不理朝政。
他柴进就算拿着丹书铁券去告御状,能不能见到皇帝的面,都是两说。
更大的可能是,他还没到东京,人连同丹书铁券,就一起消失在半路上了。
柴进看着赵叹,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小瞧了这个少年。
他以为赵叹只是工于心计,善于权谋。
现在他才发觉,此子的眼界、格局、胆魄,早已超出了这片庄子,甚至超出了朝廷法度。
强行将他留下,非但不能为己所用,日后恐怕还会引火烧身!
想通了这一层,柴进心中那股招揽的热情,也熄灭了。
“呵呵……原来赵叹兄弟志在四方,是柴某孟浪了。”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