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自品位浅眉将说未说,欲盖弥彰的模样,又听得凤栖说了句:“筱筱,那你的儿子真有福了,昨儿浅眉才同我说她肚里有个小娃娃了。”
众女眷啊了一声,纷纷开始打听何时的事。但见浅眉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比方才还要好看,支支吾吾说了半晌也没说明白。沉筱之乐了,她虽不知浅眉为何会和凤栖那样说,单看她如今的神情便知绝无此事。笑了笑,又道:“那敢情好,将来妹妹生了娃娃我头一个送份大礼。”左右不过十月,有能耐你生一个出来!
浅眉再坐了一阵,借口身子不舒爽回了华宇殿。众女眷花也看够了,戏也看够了,心满意足同凤栖、沉筱之告别,各自回了住处。不几日,天界便都知晓了,帝君最看重的二皇子墨大抵要有子嗣了,一时各路仙君拎了礼品前去探望,只等着皇子妃肚里生个娃娃出来。浅眉吃了暗亏,在华宇殿中脾气一日不如一日——这自然是后话。眼下却是怡璇原本想拉凤栖再说说话,却见沉筱之不住盯着自己看,心中自有计较,略说了两句也回去了,亭中独剩云栖的那两人。
凤栖深俱沉筱之,见状只想寻个借口快快离开瑶池。
“筱筱,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接着赏花,慢慢赏,不急。”
沉筱之理了理衣装,问道:“苏窨不在云栖?”
凤栖一怔,点了点头,心说她怎么知道苏窨不在的?
沉筱之像是能看透凤栖心思,嗤笑一声:“他若是在云栖能让你赴这劳什子的瑶池之约?”见凤栖憨憨一笑,又追问,“苏窨少出云栖,出去了也多半是为着你,你倒是说说,这回又是你惹了什么祸事?”
“他出去替伯言寻身子了。”凤栖无意隐瞒,知晓就算她不说沉筱之这心性也能猜到几分,索性将前因后果又同她说了一回。
听罢,沉筱之微微蹙眉,似是想起什么,快步出了亭子,凤栖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她这又是为哪般。
既来了天宫,左右无事,凤栖特意去拜访了几位旧友。所谓拜访旧友,无非是喝壶小酒,下个棋,聚到一起说说往事什么的,等回到云栖已是几日后了。
苏窨的向晚阁仍旧无人,凤梧的南春楼倒热闹得紧,还未进门便听得那对夫妻在里头吵闹什么,沉筱之许是气极了,素日精心照看的花草也砸得满地都是。凤栖有些害怕,迈进南春楼的脚又收了回来。万分不晓义气的凤梧适时喊了声“凤栖”,还来不及走便被沉筱之的鞭子卷了进来。
沉筱之喝道:“凤梧,你又为了她背弃我!”
凤栖一惊,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又成了这对夫妻大打出手的理由。
凤梧怒道:“沉筱之你个死狐狸真小气,不过是拿了你的飒露紫给苏窨,你吼什么吼!”
沉筱之长鞭一甩,勾走凤梧腰间坠的一块玉石:“给苏窨还不就是给了凤栖!先前你为了塑个什么人拿了我的宵灵玉,如今又偷走我的飒露紫,你存心偏袒凤栖,是不是!”
“呸,你个小气狐狸只会争风吃醋,真不知当初我哪只眼瞎了看上你。”凤梧右二左一,避开沉筱之攻势,嘴上也不饶人。
凤栖听得明明白白,飒露紫也是一块玉石,传说同宵灵玉长在一处,两块玉其实一样,不过是颜色略有不同罢了。如此说来,伯言岂不就要醒来?!
凤栖心神一动,哪里还管这对夫妻说些什么,回了百笑宫。刚进正殿便瞧见殿里两人隔桌对坐,一人沉静如玉,自是苏窨;另一人肃然中自有狂傲,正是伯言!
凤栖怔在门口,低声唤了句:“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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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虎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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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言未转头,转头的却是苏窨。
他笑了笑,一步一步缓缓走至凤栖面前,指了指伯言,轻声道:“我记得昔日的魔皇长得应是这模样罢?”语气间是耐不住的疲倦。
凤栖看了看伯言,颔首道:“大抵是这模样。”又看向苏窨,猛得抓住他命脉,细细一探,不由蹙眉,“飒露紫应当交予我打磨,做什么平白耗了这些功力。”说是说,绵绵内息已由指尖传了过去。
苏窨松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我急功近利了些,只想早几日塑个人形出来,虚耗了功力,倒也不打紧。如今你只需魂魄转于他身上,他便活过来了,你也就不欠他了。”
凤栖也不多说,拿出九鸾,收心定神,端看这具没有神魂的伯言躯壳。这个躯壳可不是普通躯壳,他虽不会思量,到底是灵玉所塑,很有几分灵气。见凤栖细细看他,歪着头浅浅一笑,三分憨态,七分痴傻。凤栖原在凝聚真气,被他这么一笑,真气险些岔乱。瞧过他杀气凛然、满目嘲讽、如鬼似魔,还真是头一回知道伯言也能笑得这么……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