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切地回头,用目光恳求景元,示意对方不要说出反对的话。
景元侧着身,郑重地开口:“郁沐,白珩说的没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郁沐朝他瞥去,视线从对方镇定自若的脸上移开,下落,发现景元的右手正背在身后,一点阵刀的寒芒掩映在宽大的披风中。
“呵。”
郁沐发出一丝气音,不知喜怒,他平静地颔首,一副被说动了、正在权衡的模样。
白珩的心脏在锤击肋骨,一下一下,有什么快要从里面蹦出来。
她向前两步,伸出手,死死盯着郁沐:
“跟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冷了,我们总不能留你一个人嘛,六个人来,五个人回算怎么回事……”
她放轻嗓音,努力调整声线,使它听上去温柔又甜美,能够给人安全感。
“好吗?郁沐。”
呼。
回答她的只有越发厉啸的海风。
郁沐回过头,望向身后空无一物的断崖,崖下便是万丈海渊,他能听见海兽逡巡的破浪声,那样嘈切、低沉,如同古钟。
他收拢衣襟,金发在狂风中变得凌乱,浅褐色的目光却坚定无比、不可动摇,他深深吸气,让湿咸的空气充盈肺部。
时间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裹住,不再向前推移。
白珩的心在这长久的沉默中一点点下沉,到最后,变得和古海的水一样冰冷。
她已然维持不住脸上柔软的笑容,嘴唇抿起,拳头紧紧攥着,轻微地颤抖。
半晌,郁沐回过头,犀利的问句直逼景元:
“将军,在你眼里,什么是配生活在仙舟上的好市民?”
景元眸色渐深,握刀的手紧绷到青筋鼓起,面上依旧是平静而从容的。
“仙舟的子民受帝弓护佑,凡受联盟认可的种族,均可在此处安居乐业,无分成就,无关贡献……”
“我不觉得。”
郁沐微微颔首,目光冷而锐利,他的声音罕见地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冷酷之感,诉说答案如敬告律法。
“安居乐业?
要求他人遵守世俗的规定,恪守道德的准则,规避侵害他人的行径,将自由收束于窄小的空地,以此融入族群,获得当权的庇护。
能够达成这些严苛的条件,履行了约定俗成的行事法则,还不配拥有最基本的、能够被平等对待的资格吗?”
“还是说,此地五浊充盈,从不该称作仙舟?”
郁沐的措辞尖锐又充满攻击性,他歪着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浅褐色的眸子逐渐亮起灿烂的金色。
景元牙关紧叩,僵硬的下颌肌肉绷出一道分明的线,与对方充满压迫感的眼睛对视。
“你说的没错,任何愿意将自己置于规则下的个体都该得到自由的保障,这点毋庸置疑,但郁沐,你忽略了一件事……”
景元深吸一口气,嗓音沉重有力:“仙舟联盟,受帝弓司命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