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人们回了家,收书简的也回了宫。
竹溪江边雾色朦胧,夕阳西下,晚霞成了胭脂色,染红了天边。江边渐渐升起了袅袅炊烟,好一幅水墨胭脂图。这时的景色很美。
赵仲晨慵懒地半躺在空旷的竹屋里,望着屋外发呆。
古代的景色漂亮,生活慢,却是一个肉弱强食,动不动就是掉性命的社会,它的法则便是至高者权利至上,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死大权。没有所谓的公平,更没有所谓的自由和权利,人民所做的一切还只在填饱肚子和保住性命而已。贵族们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可要了别人的性命。
他的努力往往只为一人一句话,或者一件事的疏忽导致成百上千人送了性命。甚至连自己都差点没了命。
这就是最现实的社会。
他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而朱白露手里的东西,便是开启这扇大门的钥匙。
他要的不过是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借口而已。
或者是该庆幸,他之前做的努力都还在。
那时候的朱白露独立无助。
更重要的是,他回来后一举一动都在赵王的监视下,再不透透气,就快崩溃了。
他在这里难得的可以放松一二。
就好比现在这里,躺着不用伪装。
朱白露总算送走了最后一批人,回头一看赵仲晨,忍不住摇了头。
刚才那风流倜傥、妩媚的郡王爷去了哪里?
赵仲晨脸上都是凝重和深思,带着些许凛冽的孤寂,虽然依然是躺在那里,却有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寒冷。这都是她没见过的表情。
她不由自主想起那个美好的少年从树上跳下来说要保护她的样子,还有那日日不间断的食盒送来的温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那个美好而温暖的少年消失了,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人前妖娆风流的郡王爷,人后冷峻拒人千里之外的阿晨哥哥。
她忍不住轻声道:“阿晨哥哥。”
她连接着叫了好几声,直到忍不住走了过去,赵仲晨才嗯了一声,脸上刚堆起一个妩媚的笑容,桃花眼眯成了缝,才想起这里只有朱白露了。
他长吁一声,放松地躺在地上摆了一个大字。
朱白露忍不住好笑,将刚才的茶都倒了去,重新取出新茶来,开始煮茶。
赵仲晨斜眼看她,道:“没想到,这几年白露妹子倒是变了,那么能沉住气,举止都无可挑剔了。”
朱白露故意调皮笑道:“意思是我之前是乡村夜姑子,举止粗俗?”
“那倒不是,之前横冲直撞,往往自己先受伤,效果却甚微。全部是杀敌一百自伤八十的做法。只不过那时候你年纪幼小,也算做的不错了。”
哦?
是不是赵仲晨的病好了?
“哎。那就不要再装了吧。”朱白露噗嗤笑了。
赵仲晨愣了楞。朱白露虽黑,笑起来却是十分娇俏。难得的是她有一对十分清澈的双眼,可以透出人影来,让人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朱白露衷心谢道:“阿晨哥哥个侠骨心肠的人,曾经多次助白露于水火之中。可是,白露看阿晨哥哥如今的处境不比白露好那里去。别人都不敢粘惹了白
露,生怕引起怀疑。你倒好,自动凑来过了,难道就不怕吗?”
此话带着疑问,却也是朱白露试探赵仲晨到底病好了没有。
赵仲晨努努嘴,坦然笑道:“这有什么怕的。有时候往往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你我二人也算是互助互利吧。我不想坐以待毙,你也不想被人鱼肉。我还想为那上万将士复仇,估计你也想为那些害你和陈夫人的人报仇。所以,我们通力合作才是最重要的。”
朱白露听了这话,已能肯定他完完全全恢复了。
他分析倒不错。
她能依靠的人不多,最起码赵仲晨对她一直没害处。
“没想到阿晨哥哥这次回来,说话做事这般直率了。”朱白露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