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敏疲惫地露出极为惨淡的笑容。
昨晚她还在想着东西一部分给铃木公主,让她照看朱白露;一部分给赵仲晨,去救珍珍。至于朱白露,她只想留下三样东西给她做纪念。一个便是她母亲的遗物一支海棠花簪,以及竹溪先生留给她的一幅画和一本书。
这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快。
相识十八年的闺蜜铃木公主竟然都不可靠。那这个半大小世子又怎么可靠?
赵仲晨见她神态似乎有所松动,又道:“如今各路人马已确定东西就在朱府。夫人是想毁了朱府,还是想毁了自己和孩子?我敢打赌,迟不过三天,必定还有人来拜访夫人。而这些人恐怕不会像我姑姑铃木公主那样,光明正大地夺取。他们只怕杀人放火各种手段都有可能。就算此事极为机密,人人只以为是圣上已到手,夫人可有想过,朱府会善罢甘休吗?还会让你们独活吗?除了我,您别无选择。”
说道后来,他是斩钉切铁,目光坚定。
陈慧敏这时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没想到这个平原世子年纪不大,思虑如此缜密和自信,手段更是雷厉风行,下面的能人居多。这哪里是个会久居他人之下的人啊。看来,所有人都被他和他父王带来的坏印象给误导了。
这些年来,她委曲求全只为保全母女三人,可是没人放过她们啊。最起码他的人能给她治病,还护住了囡囡,加之,囡囡倒是一心一意依靠他,或许投靠他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而且,知道了他的秘密,也没了选择。
这个少年不简单啊。
更何况也不算改变她的计划。
想到此,走投无路的陈氏终是点了头。
“囡囡,你去撬开铜雀镜台下的第三块地板。”陈慧敏手指头指向了梳妆台。
果然在那里,朱白露暗暗点
头。
是个聪明人,赵仲晨端详了一下屋子。
“我来帮你吧,总不要让人看出端倪才是。而且你力气也小。”赵仲晨赶紧去帮忙。
倒是个细心的孩子,陈慧敏点点头。
摸索着地板,赵仲晨拔出锋利的腰刀,沿着边沿线只轻轻一按、一撬,竹地板便被撬了起来。原来是镶嵌式的竹地板,挨着连续撬开几块,果然看见了里面放置着的四卷画和几本书。
画是绢画,书是纸书。在纸比绢和绸缎还昂贵的大赵国,这玩意儿自然是珍贵之物。
朱白露心里如万马奔腾,咆哮而过。
前世血腥的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她的手都在发抖,母亲要不要这样,如果都给了赵仲晨,万一他翻脸无情,可怎么是好?她的头脑也飞快转动着。
“母亲。”她的唇都在发抖,眼睛一直盯着那几本书。画她倒是不担心,反正母亲挂在屋子里七八年,她早背下来了。倒是书,前世里她根本没见过,那会是哪一本呢?
赵仲晨倒是明白她的想法,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失去了庇护,害怕是自然的。他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所以他轻轻拍着朱白露的手,安慰道:“相信我。”
相信你才怪了?只能相信你一半一半。朱白露心底自然是打着疑问。面上却不敢表露,只是点着头,抢先取出那几本书来。
赵仲晨却是先取出画来,一幅一幅打开看着。
第一幅是《灵山寒梅图》,背景便是灵山寒梅寺。画上有一个清丽的女孩披着白裘衣,站在寒梅寺溪水边的红梅林里,温婉地含笑望着他。这眉目倒是有几分像朱白露,但是比朱白露白皙漂亮多了。看来这个是陈氏的画像。灵山寒梅寺倒是很有名的寺庙,这里他也去过很多次。
倒是画像旁边题的半首诗词,让他眉目跳动起来: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要知大赵国如今流行的是骈文、诗歌和赋,然后就是五言绝句,七言很少见。文风还有越演越富丽的趋势。而这首七言绝句,也太过熟悉了。他心头猛一跳。妈蛋,好像是初中课本学过的。
难不成还有穿越人士?陈夫人?那她也混得太惨淡了吧?应该不是。
难道是竹溪先生?不是传说他极有才华吗?这一点倒是有点像哦。
他赶紧扔下第一幅图,拿起第二幅图。这是一幅《墨兰图》。这是一幅白描画。绢画上用墨笔简单勾勒出一个女子的风姿卓越背影,她背靠着一棵墨松,墨松下有一块墨石,墨石旁用浓浓淡淡的墨笔,简简单单勾勒出兰花的风姿。旁边配歌道:谷有幽兰兮,见之不忘;霜冷露凉兮,闻之思香。
赵仲晨不由得猜想这女子该不会又是陈夫人吧,看这背影真有着兰草的优雅风韵,看来少女时代的陈夫人不仅仅极美,还有着让人难以忘怀的风姿。
那第三幅图应该是竹子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