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老师扶了一下眼镜,扫视了一下这两位同学,对着程惜说:“哦?难道你不是旁听生?可我以前问你这类问题时,你可是都能答得极好的。”
周围几个学生不小心笑出了声。乔忍的脸上悄悄有绯红爬上来。
程惜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眉,她的背影在他眼里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他静默了一下,开口道:“哦,因为我比较聪明。”
周围学生这下是完全笑开了,连美术班的老师也被他这出其不意的回答逗笑,可偏偏他的确是天赋极好的学生,说这话也没什么奇怪,怪就怪在跟他素来沉稳内敛的性格完全不符。
本来对乔忍来说是极为尴尬的一件事,被程惜这么一搅,倒成了课堂趣事。
放学后乔忍回自己教室拿上书包追上程惜,宽大的校服被风吹得鼓鼓的。
“喂!程惜!等等我。”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他跟前时说:“一起回家吧,刚刚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简直要成为我校第一个在课堂上因窘迫而意外丧生的学生。”
程惜听了她这番言论,饶有意味地睨了她一眼,哪有这样形容自己窘迫的女生。
“以后我不再去旁听美术班的课了,如果你想去的话可要想清楚些,出窘况时,大概再没有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来解救你了。”
“是是是,你最聪明。不过我才没想过再去听呢,本来今天下午就是因为好奇才去听的,我不像你那般痴迷美术。”乔忍把双手放进校服口袋里,“对了,以后你为什么都不去听了?”
“你要相信,高三时学业是挺紧张的,绝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抽烟泡酒吧之类的就可以过去的,如果你想要给自己的高中生涯交出一份漂亮的答卷的话。”长指拨了拨额前略长的碎发,程惜状似无意地说着一本正经的话,眸里却跳动着调笑的色彩。
乔忍听到的这番话,一时有些呆愣,她觉得这人说话真是好听,不止是声音好听的那种。
“所以,你是要把全部心思放在高考上?”
可惜程惜没答话,只是留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就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晚秋的天,黑得特别快。
两人在公交车站等车时已是傍晚,程惜看着两人在路灯倒影下一高一矮的身影,忽然转头去看她,开口问道:“乔忍,你有没有特别想要考取的大学?”
正在发呆的乔忍回过神来,“啊?我?嗯…………目前没有。”想了想又回问他,“你呢,你肯定有的吧?”
“是啊,我有。”他顿了一下说,“上海C大。”
说完盯着乔忍脸上的神情,凝神看得认真。
可惜她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用很平常的口气对他说“加油”之类的话。
程惜的双眸悄无声色地暗淡下来。
C大是名校,对七中的学子来说是顶尖、顶难考的大学。
冬日晚风寒凉,路灯下的两人怀揣着各自的心事,九弯八绕,明明彼此是浅知,却偏偏要深问,有果无果,总归是一场年少,一场萌动的情意。
多年后想起这一幕,温暖又伤悲。
5
那天晚上程惜下车时,乔忍喊了他一声。
他一手扶着车门回头问:“怎么了?”
乔忍舔了舔唇说:“以后……你可不可以都跟我一起回家?嗯……冬天天黑得快,两个人一起,会好些。”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猜会好些。”
像是意料之中,程惜修养良好地扬起轻松不扭捏的笑容,继而一只手放在唇边做成半个喇叭状,说了两个字。
声音穿过稀薄的空气传到乔忍耳中——“好啊。”
从那个冬日夜晚开始,程惜跟乔忍就每日一起等车、乘车、坐车。
从前是他在靠前的座位、她在靠后的座位,两相遥隔,一人看着另一人的背影;而今他们的不约而同地挑相连的两个座位来坐,自然而然地聊天,聊音乐、聊美术、聊武侠故事里的爱恨情仇、聊各自对这个世界的各种理解,唯独相当有默契地从不聊学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