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准了。”夏天沉吟道,“不过此行不单为打探。拓跋剑新立,急于固权,本宫已备下大夏药材与丝绸,你带去落马坡,设法通过商贩送入可敦城,便说是……南境商贾感念新帝仁德,特来交好。”
牛大力一愣:“殿下是想……拉拢拓跋剑?”
“非也。”夏天指尖轻叩桌面,“是试探。他若肯收,说明尚有容人之量,可暂为缓冲;若拒收甚至诛杀信使,则知其心胸狭隘,我军需早做防备。”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夏”字的玉佩,“此为信物,若遇危急,凭此联络南境潜伏暗线,可助你脱身。”
牛大力双手接过玉佩,紧紧攥住:“末将明白!定不辱命!”
夏天看着他坚毅神情,微微颔首:“此去凶险更甚,拓跋剑城府极深,务必谨慎。若事不可为,保命为要,切莫贪功冒进。”
“末将谨记!”
帐外风沙又起,卷着哨声掠过帐顶。夏天起身道:“时辰不早,本宫还要巡查防务。牛大哥好生养伤,三日后出发;段公子继续操练,随时待命。”
“恭送殿下!”
待夏天身影消失,牛大力才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将玉佩揣进怀里,对段义咧嘴笑道:“你看,殿下多信得过俺!”
段义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又看看他怀里的玉佩,突然道:“大哥,三日后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啥?”牛大力瞪眼,“新兵还等着你带呢!”
“新兵有副将暂代。”段义语气坚定,“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多个人,多份照应,遇着事,我的铁棍也能挡几下。”
牛大力看着他眼中的执拗,想起破庙外并肩作战的日子,喉头一哽,抬手重重拍在他肩上:“好兄弟!那咱就一起去!到了西辽,让他们见识见识,咱金刚门的兄弟,可不是好惹的!”
天刚蒙蒙亮,雁门关外的校场已扬起烟尘。
牛大力扛着通体乌黑的金刚伏魔棒——碗口粗细的棒身,两端镶嵌青铜兽首,沉甸甸压得马鞍微倾。他换上玄色劲装,左臂伤口重新包扎妥帖,衬得臂膀肌肉虬结如铁。见段义一身月白长衫翻身上马,腰间悬着随他多年的铁棍,忍不住笑道:“三弟,穿长衫打起来不灵便,换身短打多利落!”
段义指尖轻抚马鞍,身形借力一旋,已稳稳坐定,正是“凌波微步”起势,落地悄无声息:“对付小角色,不必动粗。真要动手,长衫也碍不着我出指。”说罢,右手食指微屈,指尖隐有淡紫气流萦绕,正是“一阳指”内劲初显。
牛大力嘿了一声,不再多言,双腿猛地夹向马腹。那匹久经沙场的黑马吃痛长嘶,四蹄翻飞,率先冲出校场。段义胯下白马紧随其后,两骑一前一后,踏着晨露向东南疾驰。
风卷沙砾打在脸上,牛大力胸中豪气翻涌,猛地抡起伏魔棒,棒身带起呼啸风声,将迎面几棵矮树拦腰扫断,正是《金刚不坏神功》运起时的刚猛。
“大哥慢点!”段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马如一道白影掠过断树,“前面就是落马坡镇地界,太张扬会引巡兵注意。”
牛大力闻言收棒,嘿嘿一笑:“知道了!这不是憋了几日,手痒嘛!”他勒缰缓速,目光扫过前方官道,“按殿下吩咐,药材丝绸都藏马料里了?”
“嗯,楚少羽在镇外破庙等着,会合后再议如何送进城。”段义凑近些,压低声音,“听说拓跋剑近来在可敦城大肆搜捕耶律旧部,对南来商贩也查得紧,须得更谨慎些。”
两骑并辔,穿过一片林地时,忽闻前方传来兵刃交击之声。牛大力眼神一凛,握紧伏魔棒:“有动静!”
段义早已凝神细听,左手悄然按在腰间铁棍上:“不止一拨人,像是在追杀。”
两人对视一眼,催马绕到林侧,借树影望去——只见林中空地上,七八个黑衣蒙面人正围攻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手持铁笔,笔法灵动却已左支右绌,肩头带血,显是强弩之末。
“是‘铁笔判官’柳先生!”段义低呼出声,“他是郑将军安插在西辽的暗线,怎会被盯上?”
牛大力不及细想,大喝一声:“呔!光天化日,行凶作恶!”话音未落,人已如猛虎般跃下马背,伏魔棒横扫而出,“砰”地砸在两名蒙面人背上,骨裂声清晰可闻——正是“大力金刚指”内劲透过棒身迸发。那两人惨叫着倒飞出去。
蒙面人阵型顿乱。段义趁机施展“凌波微步”,身形如鬼魅穿梭林间,右手食指连点,“嗤嗤”几声,三名蒙面人眉心咽喉中了“一阳指”,闷哼倒地。他指尖再凝内劲,无形气劲破空而出,正中最后一人握刀手腕,正是“六脉神剑”中的“少商剑”。那人长刀脱手,被牛大力一棒扫中胸口,当场昏死。
不过片刻,围攻之人尽数制服。柳先生拄着铁笔喘息,见是他们,又惊又喜:“段公子?牛壮士?你们怎会在此?”
“说来话长!”段义上前扶住他,“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
牛大力将昏迷蒙面人捆好,搜出几块刻狼头令牌,皱眉道:“是拓跋剑的‘黑狼卫’!柳先生,你怎会被他们盯上?”
柳先生苦笑捂肩:“我刚从可敦城带出消息,拓跋剑要对所有耶律旧部斩草除根,连带……所有与大夏有牵连之人也在清算之列!这消息得速报雁门关,否则西辽暗线恐全军覆没!”
三人不敢耽搁,立刻上马,绕开官道向落马坡镇疾驰。
落马坡镇外的破庙隐在暮色里,断墙爬满枯藤,恰如楚少羽沉凝的面色。他正对着沙盘推演可敦城布防,忽闻远处马蹄声疾,抬头便见两骑一白一黑冲破林雾,身后跟着一匹踉跄的枣红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