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问一句:“小猪倌,离长春还有多远?”
“远倒不远,可你们天黑前进不了城啰!”猪倌轻松地说着。
“那为什么?”田虎追问了一句。
“要过国军三道‘卡子’呀!”猪倌说:“还是先找个店住下吧。”
“店?”田虎一愣:“啊,对啦,住店!”
小猪倌诡秘地说:“住店嘛,就跟我来。”
2
这座小院可以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像东北土财主的小城堡。正房两大间,东西厢房各两小间,院中有井,院墙是象征性的,用泥和稻草堆砌的,不到一人高,惟有院子门楼修得比较讲究。
苗云乘坐的马车停在门前,小猪棺用鞭子一指,念着门上的对联:
“老爷儿落山君何往,公鸡打鸣儿我不留!”横批“鸡毛小店”
田虎高兴地说:“对对对!是这儿。”小猪倌转过脸儿一笑:“你来过这儿么?”“没来过,我说这儿是旅店。”田虎问,“猪馆,你识字?”
“就认识这几个字!隔三差五接住店的,他们念,我也就学会啦!”小猪倌嘿嘿地笑了笑说,“过不去‘卡子’,都住这儿。”他把猪轰进大门说:“正房有人住,东厢房空着呢。”接着喊:“掌柜的,住店的来啦。”
一位五十开外的妇女端着一铜盆清水从西房走出,碰上给猪送食的猪倌,两人凑在一块儿,小声说了些什么,女掌柜就推门进了东厢房。
厢房的门是木制左右开的两扇,窗户是贴窗纸的木窗。这是一间小套间,里间有火炕,外间有灶火台和一张八仙桌,虽然简陋,但也干净。
进屋后,苗云倒在炕上,明子在他一旁整理衣物。田虎在外间桌子旁抽烟,思索着什么。发现店掌柜进门来,他连忙站起。
女掌柜正捧着一盆清水走进来,她消瘦、冷峻、鬓角已生白发,个子很高,穿戴也很整洁,蓝色大围裙系在腰间,显得很洒脱、很精干。田虎打了个招呼:“掌柜的!”
掌柜看了苗云一眼:“快给病人洗把脸。”声音很洪亮。明子从里间出来,接过脸盆,返回里屋。“她是谁?”女掌柜有点惊讶。
“她……她是他媳妇……”田虎说。女掌柜盯着田虎的眼睛:“这年头,带这么俊的小媳妇陪瞎子,不担惊受怕?”
“……没人侍侯他呀!”田虎为难地说。
“那好吧。两个男人一个女的你们打算怎么睡?”女掌柜说得很严肃。田虎一愣:“我不住这儿。”
“行。”女掌柜点点头,“跟我们半拉子猪倌住一起去吧。”
“不!我要连夜赶进城!”田虎说。
女掌柜瞟了田虎一眼:“你进得去么?”
“我有办法!”田虎掏出两块银元,掂了几下,叮当乱响:“这个……”
“啊,行。”女掌柜无动于衷。田虎接着说:“这个,先交店钱!”
“不忙,到时候一块算。”转身要走时又说:“上房住着贵客。你们要安静点儿!隔三差五有国军治安队来查店!小心呐。”
田虎不以为然:“我们都是种地的,到长春来是给瞎子治眼。”
“看出来啦,你们是种地的!”女掌柜转身走了出去。两人微微愣了一会儿之后,就凑到苗云跟前。
“奇怪!她怎么这样冷冰冰的。”明子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样?这就叫‘敌区’。不管它,我们是给老苗治眼睛!管他国民党屁事!”田虎说,“我马上进城!”
“田……大哥!”明子有些担心。田虎问:“你们都没有带武器吧?”
苗云回答:“没有!”明子迟疑了一下:“我……也没有!”
“那就好,别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