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从薛伊宁嘴里,听她这样谈论起他小时候的事。
而这些事,也许当局者迷,萧云徊甚至没有太多记忆。
他忍不住对那段过去产生好奇,情不自禁问:“我爸以前跟我说,你不让我吃冰淇淋,他看我实在可怜,就给我买了,然后我消化不良一星期,你冲他大发雷霆。
真有此事?”
难能可贵的,薛伊宁笑了,露出萧云徊好像从未从她脸上看过的某种诗意情怀,说:“当然,这样的事可多了。
现在不总有爸爸带娃的搞笑集锦视频,你爹就是那种不靠谱的爹!”
见她笑得灿烂调侃起萧成东,萧云徊也不由得扬起嘴角,他轻易不敢说话,唯恐惊扰了薛伊宁的雅兴,不能听到更多从前的故事。
不知是洞察到萧云徊的意图,还是此情此景,太过适合话当年,薛伊宁接着说:
“你小时候,我和你爸还没去深圳那会儿,你特别喜欢荡秋千。
就我们小区街心公园那个秋千,你天天要玩。
那时候,你爸每次都把你推得老高,我每次看到都阻止他,然后教训他,这是不是你亲儿子?他总是信誓旦旦,表示自己会确保你的安全,然后低头挨骂,抬头阳奉阴违。”
“有一次,趁我不注意,他又把你推得老高,你直接从秋千上摔下来飞进前方的沙坑,摔了个狗啃泥……还好是个沙坑!
你哇哇大哭,你爸还想瞒天过海,我气得差点要把他耳朵都拧下来,直接罚他大跪三天搓衣板!
也顺便成为附近方圆几公里的知名悍妇!”
薛伊宁轻笑一声,转过头来,眼神重新聚焦回萧云徊身上,却发现他竟有些难以言喻的动容,他甚至抬了抬手臂拂过脸颊,不知擦去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原来都是真的。”
她听见萧云徊说。
“什么?”
薛伊宁感到困惑。
“我一直以为,这些回忆,是我爸骗我的。
因为我从小没有妈妈,他心疼我,就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哄我开心,让我不至于成为一个没有童年的人。”
萧云徊本不想向薛伊宁示弱,可不知为何,这一刻,他无法克制地想要向她倾诉,想要和她共同回想,那个同时有萧成东、薛伊宁,和萧云徊的世界。
他站了起来。
曾经,他那么弱小,弱小到需要母亲强硬成悍妇以保护,如今,他已经比薛伊宁高出一个头还要多。
薛伊宁顺势伸出一只犹豫的手,慢慢地,试探性地,搭在萧云徊的背上,拍一拍,以示安慰。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许泛滥的情绪难于收场,萧云徊打算结束话题。
哪知,话音未落,他忽然听见薛伊宁说那两个字:
“爱过。”
薛伊宁冷不丁吐出这两个字,萧云徊有些不解,他侧目,问道:“什么?”
“你曾经问我,有没有爱过你爸。
我现在要回答你,爱过。
我爱过你爸。”
萧云徊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薛伊宁,见她一脸坦然,却又隐隐约约从她的眼神当中,窥见一丝未曾消逝的幸福痕迹。
“我现在告诉你我的答案,曾经爱过,很爱很爱,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胆量和另外的人长相厮守。”
萧云徊从韩彩蓉那里曾经听说过,薛伊宁后来在新加坡,也与一位合作伙伴再共同生活过,只是又是薛伊宁抬脚离开。
薛伊宁继续说:“我不知道是不是现在什么都有了,反而常常想起你爸……我年轻时总想争输赢,想靠自己的力量过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