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
“如今浚州闹的病!”
知州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得头疼、腰疼、全身疼,他捂住胸口咳了几声,虚弱地问道:“怎么好的?”
吴员外嘴角飞起,“自然是请来的神医治好的,知州大人,有羊神医在,咱们浚州有救了!”
“员外大人谬赞。”
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魏婪徒步走来,“我只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夜色如墨,青年身姿修长,凤眸含笑,但观其容貌,并不温和,反而有一股凌厉之感。
知州咽了口唾沫,眼前忽然一黑,身体后仰,差点当场倒下去。
吴员外连忙扶住他,“大人,您怎么了?”
知州说不出话,激动地拍着吴员外的手,“啪啪”作响。
知州曾去过京城。
两年前,先帝还在世时,旱灾逼死了无数人,浚州也受了影响,粮食全都被晒死了,百姓们饿到坐在衙门前痛骂,骂到没力气了,就在门口躺下了,躺着躺着,知州派人去看了眼,原来已经死了,活生生饿死了。
听闻圣上命人搭了祭台,请道士求雨,知州便快马加鞭去了京城,他本是想要求见宋丞相,请他劝说圣上调些粮食给浚州。
宋丞相说为难,说自己身不由己,说他同样心系浚州百姓。
但他只是说说罢了,知州在京城等了五日,没等来宋丞相一句明确的答复。
荒唐的求仙台,荒诞的祈雨仪式。
还有同样胡闹的一群人。
知州不敢相信,圣上疯了吗?百官疯了吗?书都读到粪坑里去了吗?
百姓的苦难和尸体,他们难道看不到吗?
所有人都在陪着皇上胡闹,而皇上寄予希望的那名道士,知州早就从宋丞相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
人如其名。
站在同僚之中,知州满心怨怼地说:“造这座台子花的钱,足够浚州所有百姓吃饱肚子了。”
“好了,你别说了,”同僚拍拍他的肩,“既然来了京城,就别总惦记着浚州,圣上高兴的日子,别丧着张脸。”
知州只能忍着。
没想到,没想到——
知州至今不敢相信,居然真的下雨了。
那道士没有画符喷火,也没有杀人献给上天,只是往祭台上一站,说了几句废话,老天就真的送了他一场雨。
那场雨太大了,将台下的百官和民众全都淋成了落汤鸡,天降神迹,所有人都忙不迭地跪下谢恩。
上天有眼,苍生得救。
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知州跪在水中,重重地对着地面磕了个响头,他不知道这场雨究竟是巧合,还是那道士真有本事。
他只知道,浚州得救了。
“知州大人,您无事吧?”吴员外担忧地问。
知州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无事,许是又犯病了。”
吴员外笑呵呵地搓了搓手,“这不是正好,羊神医来了,有他出手,知州大人不日便能痊愈。”
魏婪挑眉,看向灰头土脸的男人,“原来是知州大人,有礼。”
知州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歉意地笑了笑,拉着吴员外背过身,轻声问:“他姓羊?”
吴员外点点头,“对,姓羊。”
“叫什么名字?”
“真白,羊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