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恨恨地咬紧牙关,双目灼灼地瞪着魏婪,起风了,黑纱在风中动了动,王一怔神,对上了一双鬼气森森的眸子。
王一脸上的表情消失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这双眼睛不该安在桃花面上。
“啊。”魏婪发出短促的、没什么情绪的音节,按住黑纱,向旁边挪了一步,避开王一的视线。
被人看到没关系,别遇到熟人就好。
“你想好了就来找我,我没时间管理这么多人,你要是愿意,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副教主。”
剩下的话王一不记得了,他像个搁浅的鲨鱼一样等着被太阳烘干,日光蒸发了脸上的汗与泪,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一直躺到月上中天。
看着圆盘似的明月,王一呆呆地想,原来他真是观音。
“教主?教主?”
耳边的呼唤将王一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晃了晃脑袋,问道:“怎么了?”
梁护法眼神坚毅:“教主,我有一个计策,若是能在庆典之日将那妖人扳倒,您就能夺回曾经的一切!”
王一捏着扇子的手发紧,他想了很久,久到梁护法看他的表情古怪起来,这才问:“什么计策?”
梁护法附耳低语,两人的影子映在窗上,逐渐拉长,形似站着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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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夏西北
阿提怿的帐营内,一名拿着羽扇的中年人摇头晃脑地说:“二王子,您不必担心,我夜观天象,明日之战必大捷!”
阿提怿一条腿屈起踩在榻上,皮肤比中原人深些许,透出健康的麦色,他轻蔑地勾起薄唇,轻轻擦拭手中的弯刀。
他只穿了一身黑色的内衫,肩上搭了件狼皮,右眼眼下用不知什么石头磨出来的颜料画了几道狼牙形的图案。
阿提怿学过中原话,但说起来依然有明显的口音:“刘先生,你上次这么说的时候,我囤粮草的仓库差点被廉天带骑兵放火烧了。”
中年男人摸了摸鬓角的一缕发,厚着脸皮说:“二王子误会了,上次我的意思是不出意外,必然大获全胜,这次不一样了,我们已经派重兵守卫粮仓,别说廉天将军,就算季时钦也不敢自投罗网!”
话音刚落,一只游隼从帐外飞了进来,在帐顶盘旋了两圈,爪中丢下了一个卷筒。
旁边的侍卫捡起,恭恭敬敬呈给阿提怿。
阿提怿打开一看,眸中升腾起戾气。
“刘先生,你自己看吧。”阿提怿嗤笑了声,将信纸扔了过去。
刘先生铺平看了眼,差点没当场晕过去,粮仓居然又被人袭击了!
“走,”阿提怿拿起弯刀别在腰上,“我去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刘先生跟在他身后,手指点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又算错了,阿提怿不会要拿他的头祭天吧?
要不今晚偷偷逃跑算了,正好这里离城门近,到时候就说他是被蛮族迫害的俘虏。
帐营数百米外的另一处营地,魏婪背倚着树干,在他面前是一排严阵以待的士兵,和紧张的他们相比,魏婪像回家一样舒适。
小将心中思量,此人自付武功高强,单枪匹马敢来袭击粮仓,想必不是等闲之辈,武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物?
仔细打量魏婪的装束,小将发觉了奇怪之处,腰上的束带黝黑发亮,细看之下,花纹怎么像是蛇鳞?
肩上的银饰形状也十分奇怪,仔细看看,有点像蛇尾,再一看,又像蛇信子。
他捏紧了手中的长矛,视线下移,落到了魏婪的衣角,在那里是一处莲花花瓣的图案,但在小将眼里,那是蛮族文化中冥界的往生莲。
魏婪的衣服是水莲教教众送的,南壁郡与南疆接壤,衣着设计杂糅了不少南疆特色,比如蛇尾、蝎尾一类,至于莲花,所有水莲教的忠实教众都会在衣服上绣莲花图案。
小将不知道这些,灵活的脑子转了一圈,最终断定魏婪一定是南疆来的!
“你是何人?”他高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