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魏婪一样,闻人晔也了解他的性子,知道魏婪又在嘴上跑火车,顺着他的话道:“是,朕贪图你的人,魏师可满意了?”
满意吗?
不好说。
闻人晔说话中听,魏婪听得也开心,但今日是今日,明日是明日,凡人尚且有陈世美之流,更何况是皇帝。
天家无情,这话是镇北王对魏婪说的。
但魏婪也告诉过镇北王,天家无情,天子有情。
魏婪细细打量闻人晔的眉目,少年天子自然是丰神俊朗,傲气逼人的,但魏婪观他,不似深情人。
魏婪不知道,在他看闻人晔的时候,闻人晔已经紧张地狂咽唾沫了,这些日子他每日批奏折三个时辰,想念魏婪四个时辰,在梦里和魏婪共度三个时辰,如此过了小半个月,虽然有太医调理身体,恐怕还是脸色憔悴,说不定眼下有乌青。
至于剩下的两个时辰,那就是闻人晔挖世家罪证、抄家贪官、被刺杀一条龙的时间了。
闻人晔越想越后悔,只恨自己来时没有好生打扮一番。
等了半晌,闻人晔口舌干涩,声音喑哑:“魏师在看什么?”
魏婪眨眨眼:“在看我的情郎。”
闻人晔瞳孔骤缩,整个人几乎飘飘欲仙,脚下似乎踩着棉花似的,心也像棉花,一戳一个凹陷。
他牵着红绸向前迈了一步,然后紧张地看向魏婪,几个呼吸后,魏婪也走了一步。
他答应了。
闻人晔狂喜。
走到厅堂深处,魏婪扬眉,对稻草人说:“滚下去。”
稻草人笑容顿住,铁做的双眼圆溜溜地瞪着他,“长乐,我是你爹啊,你这是对爹说话的语气吗?”
“啪!”
魏婪一个巴掌甩过去,稻草人摇晃了几下,面目忽然狰狞起来,脸上的稻草挤在一起。
稻草人哈气了。
魏婪反手又是一个巴掌,稻草人“啊”地痛叫一声,若是真人在这里,恐怕已经耳鸣震震了。
纸人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长辈?”
魏婪冷笑,他从不厚此薄彼,赏了纸人两个耳光,纸人头晕目眩,也老实了。
礼仪之邦,邦邦邦邦。
一稻草人一纸人畏畏缩缩地站在旁边,充当了婚礼司仪的工作。
魏婪将闻人晔的外衣还给他,笑道:“陛下形容不端可不行。”
闻人晔接过衣服,穿上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熏木香,他低眸看魏婪的手,他还带着那串翠玉佛珠。
闻人晔的右手上也带着魏婪的沉香佛珠。
“一拜天地——!”
魏婪与闻人晔转过身,对着门外的大雪微微低头,雪花如鹅毛般飘了进来,将红毯染上了湿迹。
闻人晔用小拇指勾住了魏婪的小拇指,他抿紧了唇,以为魏婪会将他甩开。
一呼。
一吸。
没有。
闻人晔面有喜色,只听稻草人扯着嗓子喊道:“二拜高堂——!”
两人均没动。
哀怨的稻草人和纸人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