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三太子脖子被狠狠掐住,随后他被大力掼到了屋顶,连呼痛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一刻,由于所施力道过大,房梁承受不住,屋顶竟是在轰隆的巨响中塌出了一个洞……烟尘四散,只见三太子仰躺着,那只制在他脖子上的手筋络暴起,使他半点都动弹不得。
“把他放出来。”贺吟盯着三太子,眉目间一片霜冷雪寒,杀意摄人。
这位天上地下唯一的神祗已恢复本相,他的力量纵然会在魔界受到影响,依旧不是三太子这种程度所能匹敌的。
“你……”三太子被掐得面色青紫,眼珠不住上翻,眼白处结出蛛网般的红丝,“掐死……我……就没人能放……放出来……”
贺吟略减了手下的力道,若不是如此,刚刚他就已经捏断这人的脖子了。
头顶掷下一个冷硬的字:“说。”
已见识过此人的威压,三太子自知不是对手,他不敢不说,也不敢全说,只好费力地挤出自己的声音:“这噬心镜,只能从内里破镜……”
他还隐下半句未讲——自在千瞳阁收到此物以来,他还从未见过有人能破镜而出。
这个答案显然贺吟不怎么满意,眼见着他又要动手,三太子连忙道:“噬心镜不会攻击入镜者,唯一的危险也就只有勾起心魔,若是早已勘破命理之数,放下过去执念,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如此。”
贺吟点了点头,俯下身去,用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语气,在三太子耳边道:“最后一个问题,想清楚了再答。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三太子眼前闪回过许多记忆,关于魔宫,关于千瞳阁,关于他这一生,却没有一点是关于眼前这个男人。他感受到每一滴血液都凝成了锋利无比的碎片,在体内扎得他浑身僵成一块冰,连痛吼都发不出,唯有牙齿撞在一起发出咯咯怪响。
他最后看向贺吟的神情,是种毫不作为的疑惑,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真的不记得了?”贺吟垂着眼,细细地用帕子擦过每根手指,而后随手一挥,一根冰棱穿喉而过,三太子便再没了声息。
“可惜……我还没忘。”
贺吟没有再分给三太子半个眼神,他看向那块落在一旁的噬心镜,顺手给裴渊传了信。倘若他没能把人带出来,至少还留有一个退路。
噬心镜内是魔是仙,贺吟都有把握把沈樾之安全带出,偏偏是心魔……
他问心有愧之事了了,偏偏每一件都如泥淖,令他难以自拔,深陷数年。此时,或许终于到了要面对的时候了。
传罢了信,贺吟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镜门。
…………
镜中。
沈樾之捂着头醒来,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仿若躺在雪地之中。他大喊道:“游长赢?游长赢——游长赢你在吗?”
无人应他。
这是哪里……沈樾之记起来他被吸入镜中,于是站起来打算寻找出口。但很快,他就发现,无论朝着哪里走都是一片白,四周若有壁,阻拦这他的脚步,使他受限于这个小小的空间之中。
正当他迷惘之际,面前一片白壁竟渐渐显出了颜色,再定睛一看,那上面居然是青羽会的第二个夜晚,他被暗獒追得四处躲闪的画面。而后,画面也如记忆中那般,他被一爪拍入土中,暗獒张开了血淋淋的大口……
沈樾之不由得浑身一抖,被迫想起濒死回忆的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受。原本他都忘了那种痛苦的感觉,可这一遍遍重现,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渐渐的,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你是凤凰,你的内丹能扭转乾坤,是天下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宝物……你生来就背负着这样的命运,没有人会珍视你……】
沈樾之抬头去看,却什么人都没看到,可耳畔的声音依旧不休:
【身负一颗能违抗天道法则的内丹,出世必乱世……无数的争斗从此而起,无数的鲜血流淌成河……你的存在,到底是祥瑞还是灾祸?】
心魔如跗骨之蛆,一旦生成,便如影随形。沈樾之眼中出现一抹血色,不断地用头撞墙,试图用这种方法驱散耳边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
【就连贺吟也一样,他也想要你的内丹,来复活他最爱的师兄……如果你不是这样的命格,至少可以不用担心死在他手中……至少可以离他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