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力不支地喘着粗气,对方一脚踹得他向后仰倒,狼狈地倒了角落里……他爬不起来了。
沈樾之心中充满绝望,眼见着那刀锋就要落下,他闭上了眼,什么都来不及想,只从心大喊道:“隐鹤!!”
剑刃破空而过,尖唳如鹤鸣,灌着江翻海沸之力,一击之下,只听“铛铛铛”三声,竟是将黑衣人手中的长刀斩碎成了几截!
修长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黑衣人身后,单手扣住了他的喉咙,美如玉塑的手此刻青筋暴起,宛若杀神降临,欲要生生扭断此人的脖骨。
沈樾之知道,是隐鹤回来了。
这一刻,他的内心涌起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欣喜,他呆呆地看着少年宛如天神的身姿,情不自禁地念起了那个名字:“隐鹤,隐鹤……”
也正是在这一瞬,闪电再次撕裂天幕,照亮了整间屋子。
沈樾之借这光亮看清了,这是个一身夜行服的男子,以黑布遮面,身量不算太高,胜在劲瘦有力,此时被制在隐鹤手中,却仍如一头不屈的黑豹。
显然,在这片刻之中,男子也看清了沈樾之的脸。即便他被掐得几乎断气,沈樾之仍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诧。
正此时,黑衣人腕间扭转,射出一道暗器直冲沈樾之。隐鹤见了,当即去拦,黑衣人趁此刻翻身一跃,从窗逃走了。
此乃调虎离山之计,隐鹤面色难看,还欲再追,沈樾之立刻叫了起来:“别去!隐鹤,我受伤了,好疼,你过来看看我……”
隐鹤果然顿住了脚步。他蹲了下去,燃起掌心焰,用左手端起沈樾之的伤处细细看了起来,那处血肉外翻,凝固的血色让隐鹤眼皮猛地跳了起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手中凝起灵力,就往伤处送去。
沈樾之看着隐鹤侧脸的轮廓,忽然抽回了胳膊。隐鹤只来得及吐出一个“你”字,就被沈樾之打断了:“是不是我的伤好了,你就又要走了?那我不要你治了。”
隐鹤怔住,借着焰火的照映,看清了沈樾之额间那层细密的汗,巴掌大的脸呈现出一种被浸透的瓷白。明明是痛得狠了,沈樾之却只咬着下唇,倔强地看着他。
“……抱歉。”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句。”
沈樾之没再抗拒隐鹤为他治伤,他看着隐鹤紧蹙的眉头,放柔了声音:“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讲讲吗?我们不是好友吗?我对朋友的定义,并非只能在一起开怀大笑,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抱在一起取暖的。”
“我还没准备好……”隐鹤轻轻一叹,“再给我点时间。”
时间?还要他等多久?
他等不了——沈樾之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隐鹤对他来说,是离开了就会感到寂寞的存在。
尽管不愿承认,但他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在意隐鹤的离开。
沈樾之手臂不再流血,隐鹤收回掌心焰,站了起来。
屋内回到一片漆黑,沈樾之一眼就看出他要走,伸手胡乱一抓,攥住了右臂,隐鹤闷哼一声,隔着衣料,沈樾之摸到了一种温热的濡湿。
这不对劲。
沈樾之见他还要再走,于是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你若是再走一步,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果然,隐鹤脚步一顿,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沈樾之眼疾手快地爬了起来,点燃油灯,瞧见了隐鹤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处正向下滴着血珠子。
“你也受伤了?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奇怪的是,隐鹤的衣裳没有破损,只隐隐洇出点红。沈樾之走了过去,一把掀开隐鹤的衣袖,小臂上果然有一道伤口,连伤的都和他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