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樾之动弹不得,自然也说不出话来,他瞪着贺吟,目光亮得迫人。
贺吟似有所感,白色袖袍挥过,沈樾之身上那股力道消散了。
恢复了活动和说话的自由,沈樾之立刻在男人胸膛处用力一推。许是一时不察,他竟真挣脱了贺吟的怀抱,借着力道向后退了几步。
“神君深夜到访,就是为了问这个?”
眼见着贺吟面上的神情更沉了三分,沈樾之瞥了他一眼,暗道不妙——以他对贺吟的了解,这人应当是真生气了。
沈樾之觉得贺吟十分莫名其妙,可又实在是怕这尊大佛动怒,于是缩了缩脖子,很没脾气地小声道:“神君送的东西,我十分看重,自然是好好收起来了。”
贺吟轻嗤一声,而后斜眼去瞧他,“收到哪里了?”
沈樾之一时语塞。
那日他收到传音法器后,就往储物袋中一丢。传音法器本就是个宝石坠子,一个小物件,他根本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应该是在……在储物袋里。”
贺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虚,凉凉地拆穿:“撒谎。你分明就是随手丢了吧。”
他没有给沈樾之狡辩的机会,便坐直了身子,用一种能灼伤人的目光锁住沈樾之,“我不是同你说过,只要来参加青羽会,无论如何都要将传音法器带着……你当时也答应了的。”
是答应了。
那又怎么样呢?
沈樾之深深地看向贺吟,好似在透过面前这个人,去看他前世那个曾放在心尖上的人。
此间此时,他突然很想也问一问贺吟,你也答应过我的,有要紧事的时可以唤你……可为什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你不曾有过半点音讯?
到底是这传音法器无用,还是在道侣心中,对他的‘约定’,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沈樾之忽然就觉得没趣极了,不想再这般纠缠下去,于是苍白地开口:
“神君,一切都是我的过失,传音法器我之后会随身携带。至于那匕首,还请神君完璧归赵——毕竟是裴渊仙君送来的宝物,若是不要了,也不该随意处置。如此这般,神君满意了吗?”
说这番话时,沈樾之甚至没有抬头,他只是目光发直,呆呆地盯着脚面,心中亦是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沈樾之才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抬头一看,贺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面前。
贺吟没有说话,只抬手抚上沈樾之的唇珠,微凉的触感让沈樾之不由打了个颤,寒毛都立了起来。紧接着,他加大了力度,毫不留情地来回擦拭着那两片唇,声音却很轻:“与你组队的人,是万器门的弟子?他叫什么?”
“楚……楚元……帆……”沈樾之被他弄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恨不得一口咬住这作乱的手,“神君,你,你做什么?”
“这里沾了脏东西,我替你擦干净。”贺吟垂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黯淡阴影,“你与楚元帆,是怎么认识的?”
沈樾之眉心微皱,并不想说出他被凌霄门中人刁难的事情。他偏头躲过贺吟的手,含混不清地答:“因缘结识,碰巧组队罢了。”
贺吟很不赞同地道:“他不是个可靠的人。”
“那神君要我去找谁?”沈樾之冷冷一笑,双手猛地攥紧,“莫不是神君的师门太和门?那里人才济济,又岂是我这样的人配指染的?”
“你是不是……”
“神君的提议我知晓了,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先回吧。明日还有第二场比试,为了不给师父和师门丢脸,今夜我须得好生休养,还请恕我招待不周。”
这已算是明晃晃的逐客令,贺吟但凡还在意一点脸面,就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了。沈樾之大步越过贺吟,甩开鞋和衣躺在了床上,半晌后果然听到那人离开的声响。
没过多久,一阵急迫的敲门声忽地传来,将沈樾之刚攒起的那点儿睡意全搅散了。他胸中腾地烧起一把火,披着衣服猛地推开门,眼都没抬就斥道:“你这人怎么这般死皮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