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浮玉唔了声,说:“在常人眼里,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倒反天罡?”
现实世界,人控制机器,而非机器控制人,园区内的情况刚好相反。
“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殷浔刷卡进门,经过安检闸口时下意识扫了几眼安保的袖管,没有编码,应该是人类NPC。
也可能就是现实世界的人,不过概率非常小,两个世界的融合程度还达不到这么高。
电梯一路将他们送往地下十层,穿越数据乱流前,殷浔手背被人轻轻碰了碰,然后是谢浮玉的声音。
他说:“晚上见。”
晚上见,殷浔闭了闭眼,跟着对方踏入那片灰雾弥散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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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殷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员工宿舍。
数经院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傍晚新增通知,将大楼的开放时间改成了24小时。
与此同时,方头机器人送来一批新数据册,美其名曰项目需要,勒令实习生们在ddl前悉数录入完毕。
加班到十一点显然已经满足不了这变态的研究中心了。
殷浔估算着数据量,硬生生熬到现在才紧赶慢赶完成一天的工作。
谢浮玉比他稍微早到十分钟,听见开门声后抬头望过来,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草稿纸上。
殷浔伸长脖子粗略扫了眼,捞起搁在床尾的换洗衣物,转身走进浴室。
没过多久,他带着一身水汽挤进谢浮玉的被窝。
昏黄台灯虚笼在两人肩头,殷浔趴在枕边偏头看人,感到似曾相识的同时又有一瞬的恍惚。
他不由想起帕莱蒙岛的那几晚,狭小的民宿与数经院宿舍布局相似,那会儿谢浮玉防备他,会本能地赶他下床,如今却自觉朝旁边让出半张床,递草稿纸时会习惯性地挨着他,分析累了就将脑袋一歪,懒洋洋地倚着他的肩膀发愣。
殷浔垂眼看见谢浮玉松软的发顶,心脏似乎也被毛茸茸的头发挠了下,熨帖到了极致。
然而谢浮玉并不是乖顺柔软的羽毛,他伸手捏住殷浔的下巴示意对方低头看草稿纸,淡声说:“别走神。”
草稿纸上画的是尚有残缺的几大河流,殷浔接过笔,补充完自己那部分,问:“在找什么?”
谢浮玉咬着笔杆答:“交点。”
bonus纸条有引申义,副本里的规则、意象同样能影射某些东西,譬如寻找大楼交点的方法。
殷浔顺着他的视线来回扫过那片蜿蜒的折线,思索片刻道:“回溯之门的坐标是这些河流确定的,以此类推,交点坐标应该也能从同类型线索中推测出来。。。。。。”
“是那条河流。”
谢浮玉丢开笔,抬手比划,“机房门外的那个。”
数以亿计的庞大数据汇聚成一条虚拟的数据小溪,流经数经院地下十层的机房,没人知道它的源头来自哪里,末端又将汇入何处。
而全世界的水都将重逢、交融,“交点”
兴许不是纯粹的一个点。
殷浔支着下巴若有所思,“虽然每个副本的主题多少都牵扯到环境保护,但与水相关的副本好像占比更多。”
“因为水是万物之源。”
谢浮玉轻声说。
水自万米高空坠向地面,又从地面升腾至浩瀚天穹,把天地连成一线。
一滴水确实足够渺小,可无数滴水能汇聚成江河湖海,变成磅礴的浪、倾盆的雨。
水是串联起三栋大楼的虚拟线。
殷浔捏捏眉心,感到他们距离完整的逻辑链已经很近了,“所以坐标设在巴伦支海也有这层意思,时空本身就像水一样循环往复。”
谢浮玉嗯了声:“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