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浮玉恹恹地打了个哈欠,侧脸贴着殷浔的颈窝闭上眼,闷声说:“半小时后喊我。”
现在距离零点还有六个多小时,柳吉应该会在子夜之前来一趟幼苗林,因为凌晨他得赶回招待所监视剩下的玩家和那一屋子树人。
谢浮玉觉得树人才是柳吉真正在意的东西,而如果柳吉就是乌尔萨拉,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会儿刚过五点,树林外的玩家大都没睡,柳吉不会来得太早,谢浮玉估摸着十点到十二点比较合适,三人可以轮流眯上一时半刻。
安排好守夜班次后,他拢紧外套,后脑枕着殷浔的肩膀,身体往下滑了一点,刚好压在对方胸前。
体温隔着软糯的羊绒衫传来,放松状态下的胸肌饱满而柔软,谢浮玉屈指蹭了蹭鼻尖,自觉脸颊有些烫。
殷浔的怀抱很好睡,半小时后,他迷迷瞪瞪地睁眼,顺势扫了眼帐篷门的方向,祝析音已经抱着铲子睡着了。
谢浮玉爬起来,侧眸看殷浔,声音压得很低,“你要不要也睡会儿?”
“我没事。”
殷浔松开他,忽然抬手碰了碰他的脸。
微凉手背接触到温热的皮肤,谢浮玉冷不丁打了个颤,问:“怎么了?”
黑暗中他看不清殷浔的脸,却能感受到一缕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专注柔和,像是要这样望着他直到地老天荒。
殷浔移开眼,“没事,外面起风了,怕你冷。”
语气自然,并无遮掩,谢浮玉没听出什么不对,于是干巴巴地哦了声,抄起自己的铁铲移到门边。
守夜的人换成了谢浮玉。
殷浔垂眼,捻了捻指尖,眸光注视着门旁的那抹背影,半晌无声叹了口气。
不知道阿郁有没有起疑,他抱臂半躺在帐篷角落,微阖着眼,想起自己刚才痴汉一样的行径,谢浮玉睡了多久,他就盯着对方看了多久。
帐篷里很黑,视线难以聚焦,殷浔其实看不见谢浮玉,他看见的应该是想象中的他。
但那些画面并不美好,殷浔沉眸,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伸手不见五指,谢浮玉了无生气地躺在他怀里,呼吸断断续续。
温热液体淌了他一手,他明明闻不到血腥味,却无比肯定那是谢浮玉的血。
也许只是副本磁场导致的幻觉吧,殷浔按了按眉心,试图将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从脑中驱除出去。
谢浮玉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动,以为他辗转难眠,迟疑片刻便不由分说地将殷浔扯到身边,把人按在自己腿上,“闭眼。”
说着,他像殷浔之前强硬要求他睡觉那样,抬手盖住对方的双眼。
纤长睫毛蹭过掌心,谢浮玉指尖微蜷,另一只手轻轻揉乱了殷浔的头发。
熟悉的动作和气味让殷浔感到几分安心,他反握住谢浮玉的手,手指恰好圈住男生的手腕,指腹下是平稳有力的脉搏。
殷浔昏昏沉沉地睡了会儿,到点时叫醒他的人换成了祝析音。
他低头瞥了眼空空的手,问:“你哥呢?”
祝析音指指拉开一半的帐篷,“在门外蹲着呢。”
躲在帐篷里到底不方便观察外面的情况,谢浮玉拉开门帘,藏在了一棵矮树后。
殷浔弯腰钻出帐篷,刚找到谢浮玉,耳畔忽然凌空窜过一道尖细的风啸。
“小心!”
他本能地朝谢浮玉猛扑过去,揽着人翻滚几圈,矮身躲进一丛灌木。
两人匍匐在地,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向谢浮玉几秒前所在的位置。
一根长满尖刺的树枝,深深扎进了那片土地。
第90章
今夜无风无月,云团薄薄盖了一层,导致周围的光线依旧很微弱。
谢浮玉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黑影,像种子生根发芽那样,从柽柳断掉的树桩内部拔地而起,慢慢长出一棵大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