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和我感情深!”阿锦立刻大声说:“妈妈和我天下第一好!”
许明月就伸出小拇指来笑着和她拉钩。
其实她爸妈是有些重男轻女的,哪怕她这一代的人,已经说男女平等,她爸妈也在尽力对她和她哥都好,可终究是不一样的,她爸妈从不对她哥做要求,家里的家务却会只要求她做,她若也学她哥一样不做,她妈就会说,以后嫁到婆家该怎么办哦~!不光家里人说,就连亲戚们都会来对她的‘懒惰’进行批判和讨伐。
长大后,她工作需要电脑,爸妈宁愿给她哥买电脑给他打游戏,都不愿意给她买电脑工作学习。
等到婚恋,这种不平等就更明显,这个社会是默认家里的一切房子、财产,是给儿子继承的,她父母能够不收彩礼,并给她几万块钱陪嫁,在十里八乡的非独生子女家庭的父母中,已经是顶顶好的父母了。
所有人都默认这样的规则,可成长过程中所感受到的兄妹之间的不平等的不甘与痛苦,只有她自己知晓。
她养育阿锦,有时候就像重新养了一遍她小时候的自己,不想让她小时候感受过的不甘的感觉,让阿锦也感受一遍,所以在对待阿锦时,总是格外的耐心些。
阿锦从妈妈这里得到了正面回馈的爱意,心满意足之下,就又跑出去撒欢了。
阿锦不知道的是,在她出去撒欢的过程中,有多少知青私底下都在暗暗看着她,纠结着要不要向她打听试题的内容。
他们虽说已经复习了一年多,有些第一届来的老知青已经复习了两年,可多知道一点试题内容,他们还是多一点保险,尤其是,他们知道了这次来报名的人数居然高达七十多人。
总共才录取多少人啊,这样的比例,让他们即使已经复习了许久,还是不放心。
他们不敢去找许红荷,许红荷年龄虽不大,却是老校长的孙女,作为整个临河小学唯一一个上过一年高中的本地人,她现在在临河小学的地位就如同教导处主任,是被作为学校下一任校长培养的,他们找许红荷买试题,怕不是要被直接免去考试资格。
学校又不是免去过考试资格。
唯一还能有点念想的,就是从年仅十二岁的阿锦那里入手了。
可许锦是公社书记的女儿,他们又怕徐锦会将他们私下找她问试题内容的事,告诉许书记,到时候弄巧成拙,这就导致他们心痒难耐的同时,眼巴巴的看着在学校跳橡皮筋的阿锦,却踟蹰的不敢上前。
知青们顾忌许明月,村里的一些本地人,仗着和许明月是一个村一个房的,可就不那么顾忌了,直接就找到阿锦,塞给她一大把炒好的带壳花生,开口就是:“我和你说件事,你能不能别告诉你阿妈?”
阿锦瞬间就警惕起来,许明月从小就告诉她,任何和她说,不能告诉妈妈的事,都是不好的事,回去一定要告诉妈妈。
她直接摇头:“不能!”
问的人急了,又给她塞了一把香喷喷的花生,想着她吃人最短,问她试题的事。
阿锦从小各种零食不断,哪里会稀罕他这一把花生?直接把花生还给人家,撒腿就跑了,回家果然告诉了许明月,谁谁谁和她打听考试试题的事,还和许明月吐槽:“他让我别告诉你,哼,果然不让我告诉妈妈的事,都没好事!”
许明月笑眯眯的给阿锦竖起一根大拇指:“我们阿锦真聪明,干的漂亮,不管什么事,都一定要告诉妈妈,妈妈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
阿锦笑嘻嘻的:“妈妈不光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我最好的闺蜜。”
*
大肚子女人达到临河大队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藏在胸口里的红薯也早已凉透。
她不相信任何人,就着黑夜中的星光,找到一个稻草垛,整个人都钻入掏出洞来的稻草垛洞中,用掏出来的稻草作为掩护,熬过一夜。
清晨,临河小学的铃声铛铛铛的响了,也惊醒了睡在稻草垛中的女人。
她从稻草垛中钻出来,借着晨曦的光,看向许家村高地上的红色建筑物,听着从里面传来孩童整齐的背着主席诗词的声音,冻的麻木且僵硬的脚,踉踉跄跄的向那座高地上走去。
同样是听到学校铃声醒来,准备去上学的阿锦也从家里出来,鸦青色的晨光中,阿锦走过自家小竹桥,突然看到自家大门对面的路上,歪歪斜斜的倒着一个人,吓得她整个人都惊叫起来:“妈妈!妈妈!路上有个死人!”
许明月躺在床上还没醒呢,愣是被阿锦刺耳的尖叫声,吓得一个机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下床出门,被孟福生连忙拦住:“你在家里,我出去看看。”
阿锦在外面,许明月哪里坐得住,就着孟福生拿过来的羽绒服,一边走一边穿衣服,赶忙出了院子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