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新斗
院里那棵老石榴树的花开得正艳,红得像火,可我总觉得那红色底下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像浸了血。
日子看着平静,练功、学艺、吃饭、睡觉,周而复始。
但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焦躁在院子里弥漫,像暴雨前的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
泥鳅往外跑得更勤了,每次回来都直接钻黄爷屋里,一待就是老半天。
出来时,两人脸色都沉甸甸的。
斌子练我练得更狠,石锁的重量又加了,还弄来一筐土豆让我用探铲削皮,美其名曰练“准头”和“力度控制”,削坏一个就没晚饭吃。
我手上又添了不少新口子。
连老范都显得有点心神不宁,捧着书却半天不翻一页,厚眼镜片后面的眼神老是发直。
只有老柴,依旧沉默地打磨着他的工具,那双粗粝的手稳得像山,仿佛天塌下来也跟他没关系。
三娘做饭时有时会走神,菜炒糊了好几次。
她看我的次数多了些,那眼神复杂得很,有关切,有担忧,还有点别的,我看不懂。
有回我半夜起来撒尿,看见她一个人站在院里,望着黑黢黢的天,一动不动,像尊望夫石。
我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也知道,肯定有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这天晚上,吃罢晚饭,黄爷没让散,把我们都叫到了正屋。
连平时不怎么参与核心议事的老范和老柴也都在。
屋里烟雾缭绕,黄爷的旱烟,老柴的烟袋锅子,泥鳅的纸烟,混在一起,呛得人嗓子眼发干。
黄爷没绕弯子,用烟杆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陕西来的信儿。”
他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木头,“那边有个老伙计,年前就递过话,说发现了个‘大肉锅’,一直捂着没动。最近那边风声不对劲,他一家吃不下,也不敢再捂了,怕夜长梦多,招呼咱们过去搭手。”
“陕西?”
斌子眼睛一亮,“那可是好地方!秦汉唐都在那儿扎堆!啥规格的锅?”
黄爷眼皮耷拉着,看不出情绪:“据说是汉的。依山为陵,规制极高。那边踩点的兄弟冒死打了个探洞,带上来一点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土里掺着金屑,还有‘丹砂泥’。”
“金屑?丹砂泥?”
我倒吸一口凉气。
金屑可能是陪葬的金器腐蚀留下的,丹砂泥则是方士炼丹用的东西,往往意味着墓主追求长生,墓里诡异玩意儿少不了,但陪葬也绝对惊人!
泥鳅咂咂嘴:“汉墓,带金带丹的。。。。。。妈的,最少是个诸侯王!”
老范推了推眼镜,声音有点发颤:
“依山为陵。。。。。。那可是帝陵的规格!就算不是皇帝,也是僭越礼制的权倾朝野之辈!这种墓,凶险异常,机关暗道都是顶尖的,说不定还有咒术邪法。。。。。。”
“怕了?”
黄爷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老范立刻闭嘴,低下头,但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锅太硬,但水头也足。”黄爷缓缓道,“这一票干成了,够咱们歇上十年八年。干不成。。。。。。”
他没说下去,但那意思谁都明白。
“干他娘的!”斌子一拍大腿,兴奋得脸上放光,“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黄爷,啥时候动身?”
黄爷没直接回答,目光转向三娘:“这趟路远,锅也硬,家里得留人照应。三娘,你和豆豆。。。。。。”
三娘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