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右丞跪在地上,恭声道:“皇上,微臣来了。”
他在大祁的右丞位置上呆了数十年,从心高气傲的状元才子变成了无能为力的庸臣,这是他第一次被长乐帝召来,不免格外紧张,叩在地上长跪不起。
裴怀泠垂着眼梢,淡声道:“起来吧。”
田右丞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朕听闻,北方大旱,饿殍遍地,灾民流离失所,朝中此事是如何应对的?”
田右丞呆住。
这是他辅佐长乐帝以来,第一次听他问到百姓、问到国事,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
他心中大骇,面上努力保持平稳,沉声道:“回皇上,此事一直是石大人负责,微臣只知赈灾事务并未进行,百姓还在水火之中。”
“石咏德么……”裴怀泠低语,“是时候该处理他了。”
田右丞又惊在原地。
长乐帝从继位开始,一直宠信石咏德,朝中事情无论大小,全部交给石咏德去办。石咏德虽是一人之下,但几乎握住了大祁的天,在朝中哪怕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都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就这样一位宠臣,皇上竟然要……
田右丞的心忽然突突跳起来,难道皇上醒悟,大祁的气数果然未尽?
“近日民间暴乱频繁,以你所见,是何原因?”裴怀泠依靠在鎏金椅上,又换了一个话题。
田右丞擦了擦额角紧张出来的汗珠,思忖片刻,决定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回皇上,去年南方水患,今年又逢上北方大旱,天灾频出,百姓本就生存艰难。然而在年初,赋税却增加,因要修建庞大的璃山行宫,徭役征收也比从前更加频繁……恕微臣直言,大部分暴民都是因为生存艰难,被逼而已……”
裴怀泠望了一眼田右丞。
他这一席话,无异于是在说长乐帝咎由自取。倒是个敢说的,他也算没看走眼,裴怀泠便淡声道:“你回去,给朕拟一个解决的折子,三天后递上来。”
“是……是!微臣遵旨!”田右丞激动地叩首,飞快地退了下去。
他这沉寂了近十年的雄心抱负,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
梧州城,平南府。
傍晚的云霞染满天空。
苏浔仰着头,看着飘动的红云,许久,叹了一口气。
“青韵!”秦婉婉踮着脚尖趴到她耳边,忽然大喊一声。
苏浔吓得猛然往后一仰,见是秦婉婉,才嗔笑道:“吓死我了。”
秦婉婉吹干净她旁边的石阶,坐在她的身旁,“想什么呢,我都看你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