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惊鸿一瞥遇皇叔
那诡异的亲近感如同细微的电流,透过小腹,丝丝缕缕地窜入沈婉清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发僵,心底涌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乐乐为何会对一个那般危险、陌生的男人产生反应?
这不合常理!这超乎了她的认知!
她强迫自己压下这荒谬的念头和翻腾的心绪。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天快亮了,她必须立刻回到自己的院落,赶在府中众人醒来之前处理好这一身狼狈!
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沈婉清凭借着对尚书府格局的熟悉,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借着廊柱和花木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己记忆中的院落潜行。
所幸黎明前是最为黑暗沉寂的时刻,下人们尚未起身,巡夜的婆子也早已躲懒打盹去了。她一路有惊无险地摸到了自己院落的后墙根。
看着那扇熟悉的、甚至有些破旧的小小角门,她心中五味杂陈。前世,她便是从这方小院被一顶花轿抬出,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她竟以这样狼狈的方式逃了回来。
轻轻推门,门扉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万籁俱寂的黎明显得格外清晰。她闪身而入,迅速合上门,背靠着门板,这才真正有了一丝暂时安全的虚脱感。
然而,这口气还未彻底松下来,一道压抑着无比惊惶和担忧的细小声音便带着哭腔响了起来:“小…小姐?!是您吗?您真的回来了?!”
沈婉清猛地抬头,只见她的贴身丫鬟小荷,正穿着单薄的寝衣,瑟瑟发抖地站在院中,一张小脸吓得惨白,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许久又不敢大声。
看到沈婉清这般衣衫不整、发髻散乱、浑身沾满污渍尘土的狼狈模样,小荷的眼泪又唰地流了下来,扑过来压着嗓子哭道:“小姐!您吓死奴婢了!您到底去哪儿了?外面…外面都说您…您被拍花子的掳走了……奴婢…奴婢差点就想去找夫人以死谢罪了!”
看着眼前忠心的丫鬟,沈婉清冰冷的心肠终于渗入一丝暖意。前世,小荷为了护她,被沈玉柔寻了个错处活活打死。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别怕,我没事。”她的声音因一夜奔逃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镇定和力量,“只是这婚,我不结了。”
小荷猛地噎住,瞪大了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小姐。逃…逃婚?!这……
“别问那么多。”沈婉清打断她的惊愕,目光锐利地扫过寂静的小院,“现在,立刻去打热水来,要快,不要惊动任何人。我要沐浴更衣。”
她必须尽快处理掉这一身狼狈,不能留下任何引人猜疑的痕迹。
小荷被小姐眼中那冷冽决然的光芒震慑,下意识地咽下了所有疑问,连忙点头,胡乱抹了把眼泪,脚步匆匆却极力放轻地跑去准备。
热水很快备好。沈婉清将自己彻底浸入温热的水中,试图洗去一夜的惊惶、疲惫与污秽。她仔细擦洗着手臂和后背被刮破的细微伤痕,发现那些伤口竟已开始微微发痒愈合,想必是空间灵泉的功效。
沐浴完毕,换上一身干净的素雅衣裙,她坐在妆镜前,由小荷为她擦拭湿发。镜中的少女,容颜依旧绝美,但那双眸子,却不再是前世此时的懵懂娇怯,而是深不见底,沉淀着幽冷的恨意与历经生死后的沧桑坚毅。
“小姐……”小荷一边为她通发,一边仍是后怕不已,声音发颤,“现在…现在府外肯定乱套了…侯府那边…还有老爷那边…这可如何是好?”
沈婉清看着铜镜,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何是好?自然是等。”
“等?”小荷不解。
“等他们来找我。”沈婉清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逃婚之事,瞒不住。父亲和柳氏此刻想必已得了消息,正暴跳如雷,等着拿我问罪呢。”
正说话间,院外已隐隐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毫不客气的拍门声!
“开门!快开门!老爷和夫人请大小姐立刻去前厅回话!”粗鲁的吆喝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带着十足的倨傲和不耐烦。
来了!
小荷吓得手一抖,梳子差点掉落,脸色再次变得惨白:“小…小姐…”
沈婉清却缓缓站起身,神情淡漠,仿佛早已预料。她对着镜子,将最后一缕发丝拢好,确保自己虽衣着素净,却并无半分狼狈之态。
“慌什么?”她瞥了一眼吓得发抖的小荷,声音沉稳,“去开门。”
该来的,总会来。这一世,她不会再任人拿捏!
尚书府前厅,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沈峻,当朝吏部尚书,沈婉清的生身父亲,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铁青,胸膛因盛怒而剧烈起伏着。他身旁坐着继室柳氏,此刻正拿着帕子,看似忧心忡忡地擦拭着眼角,实则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快意,却泄露了她的真实心情。
庶妹沈玉柔则站在柳氏身侧,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模样,眼神却不住地往门口瞟,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