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没做梦,只是睡。
不知睡了多久,他才又迷糊地醒过来。
翻了个身,半睁开眼,朦胧地往外一看,陈舷只看见拉起来的厚重窗帘。
窗帘把外头的景色挡得一干二净。
陈舷眯着眼,迷茫地在心里纳闷了会儿病房什么时候换了这么重色的窗帘,窗帘又是什么时候离床这么近了。
半晌,他才想起,他已经出了院。
肚子里的肿瘤已经和一半的胃,一起离开他了。
陈舷唔了声,把脑袋缩进被子里,迷迷瞪瞪地又眯了一会儿,才又一翻身,不情不愿地清醒过来。
抬手搓了一把脸,揉了揉眼睛,他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趿拉着拖鞋下了床。
他去把窗帘拉开了条缝。
外头天都黑了。
十五楼的景色着实不错,陈舷俯瞰了会儿下头的夜景。灯光连成一片,公园里有小孩在玩闹,甚至还有个喷泉在喷水。
发呆半晌,陈舷转身,拉开卧室的门往外走。屋子里没开灯,一片黑,厨房里不知道在煮着什么,咕嘟嘟地响着。
在一片黑暗里摸索了一会儿,陈舷在墙上找到了开关。
他啪地摁亮了灯。
沙发上,一个躺着的人影瞬间映入眼帘。
陈舷吓了一跳,啪地又把开关摁灭了。
屋子里又陷入黑暗。
陈舷摸了摸心口,被吓得还心有余悸。
他以为客厅里没人。
他摸着黑,走到了沙发前。客厅的窗帘没拉,月光还算明亮,一走近了,借着光就能看清些。
躺在沙发上的是方谕,他换了身宽松的居家服,陷在沙发里,手放在脑门上,挡着眼睛。
他睡得双眉皱紧,气息深沉,没什么动静。
这人从来不打呼噜,小时候睡相就好。
陈舷忽然想起来,十五六岁那会儿,他跟方谕睡在一张床上,还把方谕从床上踹下去过。
想着,他扯扯嘴角,算是笑了下。
还没出事前的过去,都是岁月静好的。
陈舷慢慢低下身。肚子上还有刀口,他弯不下腰,干脆就弯下腿,半跪下去,仔细看了看方谕。
他朝他伸手,刚碰了碰方谕的脸,方谕就一抖,睡着的呼吸声也一顿。
方谕把手一抬,眼睛微眯着睁开了。他声音含混不清,睡眼惺忪地望向陈舷。
“哥?”
陈舷顿了会儿,迟钝地收回了手,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