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苓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一眼霍青,然后眼神又重新落到了他手上的桃花木簪上。
“霍大哥,这是,送给我的?”半晌,江云苓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他手中的木簪。
“嗯。”霍青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细看才会发现他的耳尖也有些微红,又道:“我,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手艺不太好,你多担待。”
江云苓接过木簪,细白的手指将簪子从头到尾细细的抚摸了一遍,最后指尖停在了簪首那朵桃花上。
其实能看出来,做这根木簪的人的手艺确实说不上太好。木簪整体的粗细不大一样,除了簪首那朵桃花,簪子上也没有其他的花纹,甚至连簪首上的桃花雕刻的都不能算特别精细,只是雕出了一个花型的图样。
但同时,他也能看得出来,木簪整体被人细细打磨过,簪身整体非常光滑,一点也不扎手,那朵桃花也已是尽力的去复刻。虽然它不似外头铺子里卖的那样漂亮,在江云苓的心里,它却是最好的。
江云苓惊讶的同时,心里又克制不住的升起一阵欢喜来。手里的簪子被他摩挲了一阵而后收了起来,他耳根微红,看向霍青:“谢谢霍大哥,我很喜欢。”顿了顿,他又道:“怎么忽然想起给我刻了根簪子。”
见他接了木簪还如此欢喜的模样,一双眼睛也亮亮的,霍青心头前时那股紧张和局促不知不觉也消失了。他勾了勾唇,笑道:“之前你不是给我和小文都送过一枚平安符,后来小文病了,又劳你在医舍一直费神费力的照顾着。”
他心里感激,也一直想给江云苓送些什么,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簪子。
哥儿和姑娘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姑娘能打扮的比哥儿多一些。
就说他们村里的姑娘吧,素简些的用发带或红头绳梳个发髻,发髻的形状也多得很,讲究一些的,鬓边还会带几朵绢花,簪子什么的。而小哥儿却简单的多,大多都是用灰布条或着发带把头发缠起来,顶多再插个簪子。
他瞧江云苓平日打扮的也素净得很,于是便想到了簪子。
“原是想到城里给你买一根银簪的,结果。。。”
结果自然是太贵了,他前几天卖完肉以后到银楼去瞧过一眼,一根最普通的细簪子都得二三两一根,他如今手里虽攒下了些钱,但也万万不是能这样花费的时候,于是只能作罢。
后来他又想,既然暂时买不起,不如自己亲手做一根。当然,他也只会做一些小东西,要论手艺与木匠是比不了了,好在花了几天,刻废了几根木头以后终于得了一根比较像样的。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江云苓打断。
只讲江云苓笑眼弯弯:“不必费那个钱,这根木簪就很好,多谢霍大哥,我真的很喜欢。”
江云苓的模样本就生的好,眉黑而细长,一双杏眼干净清澈,不笑时如圆月,笑起来又像弯月,唇下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霍青这样看着,不知怎么的就入神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江云苓抿了抿唇,脸越来越红。
灶房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在悄悄滋长蔓延,直到狗崽欢快的叫声从外头传来。
两个人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脸都有些红,眼神也没有再看向对方。
“我,我去村口买块豆腐来。”霍青结结巴巴道。
“好,那,那我去洗菜。”江云苓也红着脸应了一声。
——
一斤多的鲫鱼切成块,下锅煎成两面金黄,再加葱段和姜片炒出香味,然后倒一瓢开水,撒盐,改小火慢熬着。
大概一刻钟左右,锅里的鱼汤便烧开了,揭开锅盖一看,一锅汤又鲜又白,这时再把切好的豆腐加进咕嘟直响的热汤里,出锅前再往锅里撒一把香荽。
熬出来的鲜鱼豆腐汤颜色奶白又浮着绿,香味飘得整个家里都是,鱼汤鲜浓,里头的豆腐也很嫩,每一块都吸饱了鱼汤,用筷子轻轻夹碎送进嘴里,热乎乎的又鲜美,一家人喝了个饱足。
江云苓还将扯下来的鱼内脏剁碎了和芥菜叶子一起喂鸡,于是连后院的鸡也跟着饱餐了一顿。
——
地里的红薯前些日子都收下来了,放在西屋的粮仓里。
这东西,只有多年前闹饥荒的时候人们喜欢吃,如今年景好了,再怎么穷,小麦稻米混着其他豆子玉米之类的杂粮还是吃得起的,于是吃红薯的人也越来越来少了。
霍青家只种了半亩地的红薯,主要是用来喂家里的猪的,然而即便这样,收上来也有个三百来斤。
江云苓将红薯,红薯叶,麦麸、米糠、还有苜蓿,马齿菜之类的野菜混在一起,煮成了一大锅猪食,等猪食烧开晾凉以后,江云苓拿了个大勺来把猪食一勺一勺的舀了起来装到了木桶里,提到了后院的猪圈里去。
后院里两头猪早就饿了,见江云苓提着木桶走过来,两头猪都“哼哼”的叫着往食槽边挤过来,江云苓一把猪食倒进食槽它们便飞快的吃了起来,又短又圈的尾巴在身后摇的飞快。
霍青前几天说要宰猪,于是江云苓这几天喂猪食也喂得特别勤,一天恨不得给吃四顿,顿顿放许多红薯喂着,把两头猪吃的有时撑得倒在猪圈里都不愿动弹。
还别说,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两头猪还真叫他给喂的肥了一些。
两头猪并不是都要宰掉,而是宰一头,另外一头小一些的还得留着,等回头再抱了新的小猪仔回来一起养着,总归猪圈里的猪一直维持在两到三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