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铺子在他们接手前已经空了有差不多小半年了。
听说上一任租客本是卖酱醋的,因此将前头铺子的门面也间隔成了双间,一边专门卖醋,而另一边则卖的是肉酱、豆酱之类的酱品。
因主要是还是卖醋的,因而间隔出来的双间也是一边大,而另一边小一些。
后来因家中有事儿,卖醋的一家都搬离了县城,于是这院子也就空了下来,而家主也因一直事忙,久了便忘记自己手上还有这么个铺子了,一直到最近才想起来,这才找了牙人说要继续赁出去的事儿。
因许久没人住也没人打理,这地方看起来不免显得有些脏乱,在开铺前,霍青和江云苓自然还得先好好的修缮打扫一番。
一推开门,满院的浮尘呛的人不免咳嗽几声。
先从睡人的屋子开始看起。
东侧院的卧房里,其中一间有几根梁柱因长久没人住,已经遭虫蛀了一些,得请木匠来换几根好的木头,省得将来住人的时候危险。
北面的牲口棚也得重新搭,那可是将来灰灰住的地方,如今的牲口棚不止小,还积满了灰。
至于铺子的门面倒是不用再改了,只重新刷一层漆便好,如今一大一小的,大的那边平日里霍青用来卖肉正好合适,至于小的那扇窗户,江云苓想着不知以后用来做点儿什么。
要说起来,肉铺子,这另一半自然也该用来卖些吃食更好,最好能像之前卖南乳那样,倒腾点和猪肉相关的。
可做什么好呢?南乳的方子已经卖掉了,其余的,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正想着呢,霍青便从后头走了上来,一见他盯着那扇窗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道江云苓在想什么,用手刮了下人的鼻尖,笑着道:“何必这样愁,要我说,不如这一半将来便给你专门卖些嘉陵那边的吃食好了。”
闻言,江云苓先是愣了一下,却听霍青又道:“其实也不必拘着每日固定卖些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手艺那么好,平日你在家做的那些吃食,每回拿到城里来其实卖都不错,就是嘉陵的风味也有好些人喜欢的。”
“像是你去年冬日里做的那些腊肉,腊肠,还有家里腌的松花蛋,咸鸭蛋,以后腌好了不都可以拿到铺子里来卖。”
“再不然,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做法的肉食是嘉陵那边有而平遥这边儿少见的,客人可以在我这儿买了肉,再拿到你那儿帮忙做,你就收点做菜钱和柴火钱,就和村里那些专门帮忙做席子的掌厨一样。”
闻言,江云苓的眼睛也一点点的亮了起来,越想越觉得按他说的能行。
霍青说的对,其实真要说起来,嘉陵那边的饮食和平遥这边还是有好些不同的,像是他们在嘉陵平日吃的那些糖醋小排、生煎包子、狮子头等等,都是在平遥这边不常见的。
有了南乳的经验在前,他觉得也不必拘着一定要独一无二的了,只要是少见的,平时难得能吃到的味道,想来都会有食客喜欢,也不必拘着只卖哪一种吃食了,像相公说的那样,食客想吃什么帮人做什么,一年四季再添点儿时令的东西,比如冬日腊肠腊肉,春日里的野菜,夏日的菌子,灵活得很。
霍青只提了个头,江云苓已经在脑海中自动将剩下的事情都给补齐了,于是眼睛也越来越亮,欢喜转身,猛的抱住霍青,笑道:“相公,你真聪明。”
于是霍青便也笑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把铺子给拾掇出来,等肉铺开起来,万事儿都理顺了,再考虑下一步的事儿。
夫夫俩都是勤快人,是以话不多说,在铺子里看了一圈以后,便撸起袖子,开始准备收拾起来。
霍青先去巷口的井里挑水,到处都是灰,肯定得好好擦洗一遍,没有水的话,什么都做不了,而江云苓则在家先把院里的杂草给揪了。
小半年没人打理过了,一下过雨,杂草就长得特别快,墙根底下,院子里的黄土地面上,长的东一丛,西一簇的,有些地方还长出了滑腻的青苔,瞧着不免让人觉得荒芜。
杂草不止长得快,根扎的也深,想要清理干净,还的用上小锄头或是铁锹才行,于是江云苓提起一根铁锹便忙活了起来。
另一头,霍青牵着骡子,后头拉了个板车,往巷口的方向走。
这条巷子叫青瓦巷,当初建的时候,两条巷子中间的道路留的还挺宽的,足够骡子或是牛马之类的牲口在其中行走了,巷子口有一口水井,平日巷子里居民吃用水都从这口井里挑。
见他是个生人,又牵着头大马骡,几个在树下玩抓石子的孩子们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还有些老太、老夫郎坐在门口做活儿的,也都抬起头来。
霍青牵着马骡往前走,不时对人笑笑,心里却想着,等铺子正式拾掇出来以后,还得抽个空,和江云苓一块儿把这附近的邻居都拜访一遍。将来都要在一条街上做生意了,自然把关系处和睦一些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来到水井边,空桶扔下去,铺子里连口大水缸也没有,于是霍青一次性打了好几桶水,打满的水桶就往板车上放,一趟就能拉回去,也不必用扁担挑着一趟一趟的来回跑了,省时又省力。
不过往后真要在这开铺子,想来铺子里还有好些东西要重新买才行。
回到铺子的时候,见江云苓正在院里用铁锹铲杂草,霍青见这里没什么要他帮忙的,便对江云苓道:“那你先在这弄,我到屋里擦洗去。”
江云苓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