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午时的时候,江云苓总算回来了。
走时还好好的人,回来时情绪却好似不太对,嘴唇也紧紧的抿着,像是在生气。
霍青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忙问他怎么了,江云苓却摇了摇头,只道一会儿回家在说。
他不愿说,霍青只能点了点头,心却悬了起来,只猜他是方才自己去卖药材或是裁布的时候受了气了。
过了午时以后,太阳越来越毒了,来集子上买肉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霍青瞧了眼摊子上还剩下的肉。
今日还行,一头猪卖的只剩下一点儿了,余下的不过是个猪头,几斤下水,还有一个猪蹄,不过这些东西原本就卖的慢一些。
入夏了,天气越来越热,肉也存不住了,不像冬日里那样,卖不完的肉还能再放一日,第二天接着卖也不会不新鲜。
夏日里,卖不完的猪肉即便带回家吊在井里凉着,过夜了仍会有些发馊。
肉摊子虽小,霍青做生意却很是看中信誉,坏了的肉,他是绝不会拿到肉摊子卖给客人的。是以,夏日里,他赚的钱总比冬日里少一些。
有时一个上午肉实在卖不完,他只能在城里多待一会儿,或者是带回村里去,若是下午附近几个村有来家里割肉,他便还能再卖出去一些,实在是卖不完的,只能晚上自家做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叫自家摊子小呢,肉也卖的慢。
记得以前他师父还在时,那同城里几家大酒楼都是定了契的,每日杀好几头猪,杀完了就直接送到城里的酒楼后厨里,只有少数才会拿出来放到铺子里散卖。
如此,那每日银钱自然也像是流水一样的来了。
对于张屠户家那样的日子,霍青虽羡慕,却不嫉妒。他相信自己迟早有一日能做到像师父那样,毕竟他师父也不是从一开始生意就做的那么大的,同样是从屠户学徒做起,一点一点的积攒起家底,也是经过不少风风雨雨的人。
自己还年轻,有一身的力气,如今也成家了,连骡子都买了。下一步,他正计划着在城里寻摸个正经的铺子,这样即便碰上雨雪天气也不必愁了,连如今每日卖不完的肉,他也在琢磨着别的出路了。
一步一步来,虽急不得,但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又等了一会,见今日实在是没什么客人了,他心里又记挂着江云苓的事儿,于是霍青便对江云苓道:“我们收摊回家吧,越往后客人越少,而且今天的肉也卖的差不多了。”
江云苓正在想事情,闻言回过神来,一看确实没剩多少肉了,于是点了点头,两人一块把剩下的肉搬到板车上,把摊子关了,赶着骡车一块回家去了。
出了城,见官道上也没什么人了,霍青这才再次问起江云苓方才的事儿。
闻言,江云苓抿了抿唇,看向他,道:“相公,你还记得许玉清吗?”
许玉清?霍青皱了皱眉,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有些不太记得自己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在记忆里扒拉了半天,霍青这才想起来,这许玉清好像就是许久之前,那黑心媒婆王秋莲曾经上门来,想说给他做夫郎的那个小哥儿。
他对许家不是太熟,只知道他们一家家住桃李村,许家大儿许茂才,说是在镇上赌坊给人做打手,实际上是跟一群小混混混在一起,而他家那个小哥儿许玉清好似名声也不是太好。
是以,当初王秋莲上门,说许家有意把他们家哥儿说给他做夫郎的时候,霍青想都没想,一口就回绝了。
之后没多久他便把这个事情抛在脑后了。他一个汉子,好端端的去记人家家里的哥儿做什么。
这会儿忽然听江云苓提起,霍青这才慢慢想起来。
然而想起来以后,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为什么小哥儿会知道许玉清这个人,而是,完了,他家夫郎不会误会了吧。
眼皮一跳,霍青一句话脱口而出:“苓哥儿,你别误会,我同那个许家哥儿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当初是王秋莲上门想说的亲,可我没应,当时就拒了,我连那个许家哥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闻言,江云苓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正生着闷气呢,这会儿也都散了,只剩下好笑了。
他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谁说你同许玉清有什么了?”
江云苓压根没往那处想。在同那许玉清说完话之后,他心里只是有些生气,还有对自己连累了霍青的心疼,有些闷闷的,别的就再没什么了。
他自然是信霍青的。
闻言,霍青松了口气,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王秋莲来家里给他说亲那会儿,江云苓还没来呢,可随即又有些纳罕:“那你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提起他来了?”
这下,江云苓的唇角又掉了下去,这才闷闷的同他说起方才在布庄门口遇到许玉清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