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初身上衣衫几乎成了碎布,半边肩头还缠着裹帘,血又浸出来一些。
他跪得急,肚子扯着生疼,只能一只手扶着肚子,一只手撑地稳住身形。
他眼圈好红,双眼布满血丝,眉心深深蹙着。
映着荧荧烛火,睫毛泛着一股湿意,仿佛下一瞬眼泪就要滚下来了。
之前还那般气势汹汹能说会道,此刻却慌乱无助的只能跪地求饶。
裴羽卿觉得只要自己开口,这家伙磕头也会毫不犹豫照办。
堂堂太子,为了一个妖怪居然连尊严都不要。
被剑指着脖子没退缩一步,他敢拿心口去挡,如今却卑微到了泥地里。
他原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啊!
望着谢麟初祈求又充满戒备的眼神,裴羽卿突然感觉喉咙里酸涩的厉害,心口更是堵得发慌。
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做错了什么。
可他替天下人问责没有错,潜伏在对方身旁寻找机会也没有错。
真要细算下来,唯一的过错应是不该恃强凌弱,用这家伙最在意的软肋去狠狠伤他。
剥开华丽的外衣,谢麟初只是一个两只胳膊两条腿的人,皮囊之下也是有血有肉。
他会受伤,会流血,会死,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他只是比旁人更懂忍耐,但不代表他不会痛!
烛火照在谢麟初身上,白皙的皮肤像是洒了一层珠光。
脆弱与强大明明是两样很矛盾的东西,裴羽卿却都在对方身上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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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跳得好厉害,每一下很沉很重,落在裴羽卿耳朵里砰砰直响。
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一时间心慌地厉害。
“我…我没想杀他……”
他刚是起了些杀心,但也不是真要动那个妖怪。
他就是看不惯谢麟初一副稳坐钓鱼台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就是……就是想吓吓对方,真不知会把人逼成这样!
谢麟初习惯用厚厚的盔甲武装自己,对外充满了视野迷惑。
当这些伪装除尽,里面那副芯子实在柔软的可怕,排山倒海的情绪叫裴羽卿根本承受不住。
“你先起来,不是肚子疼吗?干嘛呢……”
裴羽卿下意识想伸手去扶。
这人前后变化太大,谢麟初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着氤氲水雾的眼睛不解的望向对方,还戒备的往后躲了躲。
裴羽卿气闷,这人心思可真重,刚对他还不是这样的。
为了表明决心,他把剑回鞘收起放在桌案上。再伸手去拉,谢麟初反应就没那么大了。
“殿下!殿下!”门前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谢麟初还在状况外,裴羽卿已经听出来人。
这回是龙甲卫统领韩绍。
许是刚才的火光将人引了过来,韩绍手底下又急又用力,厚重的朱门被砸地哐哐直响。
裴羽卿见势不妙,一把拽起懵逼的谢麟初就往床上扔。
谢麟初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后整个人就被迫趴在了澜溯身上。
肚子贴上雪白衣衫的人儿,冰凉的温度从衣衫外透进来,谢麟初反而顿感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刚扭头回来,后背被人猛然压住。
裴羽卿也扑了上来,一只手狠狠锁着他手腕,不由分说将自己控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