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甲卫反复搜宫几次一直没能找到人,只将太子遗失的宝剑捡了回来。
但眼下已经没时间了。
天亮了,该准备雩礼了。
谢麟初额上青筋鼓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看向床榻上两人只能忍耐。
折腾了一夜,毒源依旧没有找到,谢麟初伏案写了几封密旨封于锦匣中,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巳时,礼部带着宫人前来为太子梳妆。
之前那套吉服在天玺山没带回来,宫人开库房将太子冠礼时用的那身找了出来。
这套服饰没有祭祀所用的华丽精美,但胜在所用绣线少了一半,珠饰也没那件多。
穿在身上略轻一些,看起来更加冷傲矜贵。
可衣服刚上身,光压在肩头就让他出了一身薄汗。仿佛被压在了五指山下,呼吸都很费力。
疾行三百里,又一夜未睡,加之身上还带几处伤,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谢麟初眉心动了动,叫内官拿了参片给他含着。
他摸了摸肚子,里面的东西似乎睡着。安静下来不闹腾时候,小家伙还是挺乖的,谢麟初居然有几分恻隐之心。
内官打帘扶着太子出来,一身玄色衮冕衬得太子皎月清风、身姿翩跹。
几日操劳,谢麟初瘦了许多,之前的衣衫挂在身上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给自己换完,又亲自给澜溯换了一件。
雪色衣袍上绣着翠竹与月华,真是一抹惊艳,看得谢麟初呼吸略微顿了顿。
这身是谢麟初备着外出游湖的常服,非上用图案,被人瞧见也说不得什么。
料子是一等一的,上身很是舒服。
当时怕父皇知道,吩咐人叫外头的绣娘做的,放量长了些,不想澜溯穿着竟刚刚好。
不得不说一句“缘分”。
唔,天生衣架子。
真是清雅隽秀,淡静如竹。
澜溯的头发很长,披在肩头像是上好的丝缎。
谢麟初只拿红玉带替人束了束,配着耳旁的玛瑙坠子正好。
看着打扮好的男人,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心将人抱入车辇,内官想搭把手都被他瞪了回去。
车里扑了厚厚的玉髓软枕,虽然皇城路平,可谢麟初不愿对方再受一丝颠簸了。
这温情的一幕莫名叫人好想哭,薛宝赶紧背过身去,却还是被太子瞧见了。
谢麟初眉心动了动,实在不喜悲伤的气氛。于是沉声道,“薛公公,父皇孤就托付给你了。继续找,不到最后一刻不准放弃。”
谢麟初的话格外郑重,听得薛宝忍了半晌的眼泪,还是滚了下来。
大军围城,这一别怕是凶多吉少。可他还是用力点点头,只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一行车从百吉殿出发,由奉磬殿前庭经乾坤门与螽羽门,去往城中心的雩坛祭祀。
和天玺山时候不同,太子率众臣朝圣,沿路会遇到观礼的百姓。他得下辇同行,视为“万民一体”之意。
在螽羽门前,巫礼队伍与仪仗队汇合,歌舞礼乐是从这里才开始响起。
神的接引与人的使者同乐,寓意神灵感知皇恩,引凡人入境,化天地归一。
谢麟初下辇步行,稍稍一动身上便传来不适。
看着靠在自己肩头闭眼无声的男人,他依旧鼓足力气弯下了腰。
众人哗然,他们竟看见太子亲自抱了个人出来!
那人不是太子妃,是个一身白衣的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