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护法轻咳一声,把注意力转回救自己弟弟这件事上来:“虽然背后的故事大概是这样,但明天升堂时还是需要证据来证明的吧。”
任杭之笑道:“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大概不需要什么证据。”
秦与峥转向左护法,冷声道:“直接去找林舒玥,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让她解决此事。开封知府的情她可以以后再还,一个经商家族和覆月教作对,呵,也不担心自己一家性命。”
左护法领命后离开了。任杭之见问题基本解决,人也放松下来,懒洋洋地倚在座位靠背上,好奇地问:“开封知府那边呢?”
右护法回道:“之后会让开封这边的人手注意,找时间给他和他家人一个教训,一般不会出人命。”
任杭之惋惜地摇摇头:“这个知府大概当官不久。一般来说,只要没过界,官员不会主动去招惹江湖里的大门派。”
秦与峥掀起眼皮,冷不丁问道:“你对官府的行事方式很熟悉?”
任杭之噎了一下,他转世十几年,感觉这个世界大致结构和前世的周国差不多,便习惯性把前世的经验拿来用了,当下只好否认道:“……没有,道听途说罢了。”
秦与峥没继续问,转而说道:“你这次带来的林家消息很有用,以后可以找覆月教帮一次忙来偿还这次人情。”
任杭之心想,不必了,以后还得多帮几次,都记在账上等你知道我是谁时候少捅我几刀就好。
“这点打探消息的事你们的人不是不能做,我闲着没事抢过来做罢了。何况——”任杭之拖着长腔,满眼带笑地看着秦与峥,上身略略向他的方向前倾,“能帮上你一点忙是我的荣幸。”
秦与峥面无表情地把人推直:“那就算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升堂带出邢书来以后就出发去洛阳。”
第二天早上的升堂很顺利,左护法威胁过林舒玥并承诺之后覆月教会出手帮她一次后,林家的一个家仆主动出现在衙门,声称自己因琐事争吵杀了死者,并易容后来到茶楼骗邢书来去林家以能嫁祸给他。
这个家仆对林舒玥忠心耿耿,原本就是听她的命令杀死了林家小厮。此时说起杀人过程事无巨细,所讲述的小厮死亡姿势和刀插入胸膛的深度都和实际情况别无二致,甚至拿出了那死者身上沾血的手绢,声称是自己当时慌乱中带走的。
开封知府全程脸色黑如锅底,倒是跪在地上听审的邢书来看着这个家仆喃喃了一句:“你长得不像……”被一旁作为亲属旁听的右护法踹了一脚,终于住了嘴。
理所当然的,邢书来被当堂释放,右护法带着他走出衙门时,遇到了等在门口的林舒玥。
林二小姐一身绿裙风姿绰约,纤手向前递给邢书来一个香囊,柔声道:“下人作乱,让邢公子受惊了,舒玥代表林家特来致歉。”
邢书来望着林舒玥沁着水光的柳叶眼,怔愣了片刻,右护法已经一挥手把香囊甩到了地上,寒声道:“林二小姐就不必在这里装腔作势了。”说罢拉着不省心的弟弟转身离开。
林舒玥站在原地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香囊,抬头正对上邢书来挣扎着回头看过来的视线。她浅笑着,双手扣于腰侧微微俯身,柔柔弱弱地行了个道别礼,然后直起身毫无留恋地走了。
她从记事起便在林府步步为营,已经太久没见到那样天真而带着善意的人了。而她努力攒出来的善意凝聚成的,也不过是一个明知道送不出去仍连夜绣好的香囊,掉地上了,也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