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垣慕努力吸腹,不敢说自己一个人待着害怕,只能捏着嗓子,用气音小声道:“我、我是想起了些事,觉得该让你们知道。”
“什么事儿一会儿说不行?”
“是要紧事……”姚垣慕缩在他们身边,自觉扰了他们亲密,只低着头说,“我、我求白大夫送的信……陈道友可看过了?”
杨心问一拧眉:“什么信?”
“噤声,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
那脚步声已迫近,陈安道也不收阵,那阵在夜色中惹眼,来人必定早就瞧见了,眼下收阵不过自投罗网。
他们借着那阵的幽光看去,却是身量相仿的一男一女走了上来,都穿着临渊宗弟子的衣服,腰上挂了牌子,杨心问眯眼看去,竟看得清上面具是一个“唐”字。
“师兄,这两弟子你可认得?”杨心问贴在陈安道耳边说话,那热气吹得陈安道偏头躲了一寸。
杨心问见他躲,忙伸手捞回来,担心他从树干的隐蔽里出去,复又瞪了眼姚垣慕——要不是他非要挤进来,哪里会这样逼仄。
姚垣慕没瞧见他的神色,他正两眼打着转,哆嗦着往树干上靠,半晌嘴唇抖出来两个字。
“……是他……”
没头没尾的,杨心问听不明白,陈安道却忽一扬眉,矮下身问:“信中之人?”
姚垣慕捣蒜样的点头。
杨心问不急着问他们打什么哑谜,抽了姚垣慕腰上的剑来:“是友是敌?”
这话姚垣慕答不上来,他还等着问别人呢。
“此人言及的传音傀儡,没有上官家的十正序,也没有散修的十二偏序。无名无序,乃是民间作坊里出来的东西。”陈安道说,“听他言语间,又似是与衡阳公相熟,恐怕不是仙门中人。”
“不是仙门中人怎得也能混上山?”杨心问小声道,“我上山那会儿他们都快把我剁了。”
“瞧他们的腰牌,黑底,是未入门的弟子,与这位……”陈安道看向姚垣慕,他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鄙、鄙姓姚,姚……垣慕……”
陈安道脸上已带上了礼貌的微笑:“……与这位姚道友应当同为待选的弟子。”
待选弟子百来人,姚垣慕自然不可能都认得,但想到这人出现在三试里,便不由点了点头。
杨心问偏头看着陈安道脸上的笑,没由来得觉得违和。他一时说不出这违和在哪,眼下也不好去细想。
那两人已经走近了,三人不再开口,杨心问将自己的视线从陈安道那盈着笑意的脸上撕了下来,看向那两人。
这阵时日以来,他的五感愈发敏锐,不仅敏锐,还带些奇怪的直觉。这人什么水平,什么能耐,他似乎能闻的出来,什么要命,什么不要命,眼往那一掀就有数,不知是不是梦里见识太多,有了经验。
这两人没什么了不得的。
他已有了直觉,可也不敢掉以轻心。之前那珠环男子也不过涛涌境,身上的邪物却这样厉害,这些人有备而来,决计不是什么好像与的。
那两人在珠环男子的尸身边站定。这一地的血腥,似是冲得他们也格外难受,男子抽出了帕子捂在口鼻前,女子强忍着不快,蹲下身去探那人的死状。
“这是被人从背后割了喉。”女子比划了下伤口,“脖子上先划了一道,然后是心脉,肠子——好歹毒的手,生怕他死不干净。”
杨心问微微攥紧了袖口。
“阳关教自己便是一窝的毒物,活该被下黑手,四皇子敢跟他们联手,也真是狗急跳墙。”那男子用鞋尖掀了掀那尸首的胳膊,“这周围的剑阵,也是他们的手笔?”
女子摇摇头,也认不得蕴灵阵。
“啧,不管是不是,这阳关教的躺在这了,就说明没拦住那姓姚的。”
姚垣慕一哆嗦,姚不闻被他放在草丛边躺着,那两人若是有心去找,一下便能瞧见。
“殿下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谁知从蝉这里就出了差错,眼下李正德关华悦和不省君同在一处,圣女又出事了。”那男子唉声叹气的,“殿下吩咐我们见机行事,我觉得眼下最好的行事,便是装作我们从没来过,由着那群人的人胡来。”
“那若是让他们成了怎么办?”
“成了便成了。殿下只派我们两人来,衡阳公又在临渊宗的人面前做足了脸,那便是不约而同的打了观望的心思,说到底这事儿还是那群神神鬼鬼的在打,据说神使连真仙都已经请来了,叫我们来帮忙,只是给个态度,若是事态不明了时被揪了尾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女子犹豫道:“那我们怎么办?”
“打道回府。”男子认真道。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