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唳后来无数次回想,如果他在器宗时没有思虑不周打伤花虞,如果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使用玄阴令,是不是就不会酿成后来的惨剧?
但当时的自己茫然无知,一心被仇恨裹挟,一步步迈入不可挽回的深渊。
那日自离开药宗后,云唳将楚逢尘的尸体火化。
他表情平静地看着男人的尸体消失在火焰中,如同十六岁那年,看着消失在大火中的丰都城。
当夜,司酒的床头出现了一瓶骨灰。
以及,听到了药宗满门遭屠的消息。
每一个提及此事的人都露出惶然的表情。
药宗,可不像洛家、器宗那般单独为宗,为了方便救助,也为了消息探听,它的药铺开满天下,在每一个宗门都留有一个据点。
但就是一夜之间,药宗整个宗门,连同它在各处的据点,都尸横遍野。
包括那位传说中已步入大乘期的药宗宗主。
他死相凄惨,表情扭曲,死前仿佛看见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
剑宗宗主月怀霁探查后,带来的消息更让众人恐慌。
“有玄阴令的气息。”
那枚传说中在鬼蜮之战时,能号令万鬼的玄阴令,再次重现修真界。
只是这一次,它不再保护仙门,久违的染血是屠戮了药宗满门。
惊恐不安的情绪在仙门百家蔓延,原先准备去讨伐云唳的队伍出现了分歧,越来越多的小门派畏惧玄阴令的威名,选择退出。
司酒站在外侧,看见人群中的楚川掀翻了茶桌,如同一头无能狂怒的狮子:“现在不杀了他,等他彻底掌握玄阴令,你以为整个仙门还逃得了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云唳目前灭门的,好像都是和他有仇的宗门,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又同他没有纠葛。”
“是啊,你是和他有血海深仇,可也别拿我们当枪使,我爹妈还在呢。”
楚川直勾勾看向最后说话的人。
他表情看上去太过恐怖,那人吓得退后一步,又觉得没面子,嘴硬道:“我说的是实话。”
不待楚川动手,这人便脑后一痛,疼地倒在地上。
司酒收起手,去拉人群中的楚川:“我们走。”
他拉着人迈过门槛,将一群乌合之众甩在身后,等走到无人之处时,楚川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他冷笑说:“你来干什么,又想来说云唳是无辜的吗?”
“我没有……”
楚川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黑而亮的眼珠直盯着虚空一处,闪烁着仇恨的光芒:“那群人没种,不敢去鬼蜮杀了云唳,我自己去!”
司酒胆战心惊拉住他:“你疯了!”
“我没疯,没疯!”楚川想再次甩开他,但这次司酒用了力,甩不掉。
楚川直接动起手,一拳砸向他。司酒也不甘示弱,还了回去。
两人没有使用灵力,而是最原始的**搏斗,拳头砸到身上的声音钝而沉闷,看得暗中的云唳蹙紧了眉。
楚川……怎能打他?
云唳忍住了没有现身,他藏身在不远处的屋顶,看着两人从日落西山一直打到月上枝头,然后因疲累纷纷仰躺在地,接着传来楚川压抑的哭声,最后哭声越来越大,宛如幼兽的悲鸣。
“司酒,我没有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