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7章谁弱谁有理?
真儿眼中立刻迸发出欣喜的光芒:“夫人……”
“不过,”菱辞打断她,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如刀的寒光,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腿上狰狞的伤处,“在签下那纸和离书之前,我还有几件事,须得先做个了结。”
那眼神,不再是方才的痛楚与隐忍,而是蛰伏的猛兽终于亮出了爪牙。
真儿看着,心头一凛,随即又涌上更深的敬意。
她知道,她的夫人,从来就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白日里喧嚣的庭院沉入一片墨色。
菱辞这一日心力交瘁,加之腿伤疼痛,本已昏昏沉沉入睡。
然而,一种莫名的被注视感让她倏然惊醒。
一睁眼,便见床边坐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肖愈竟不知何时悄然坐在了床头,手中握着一小盒药膏,正对着她的方向微微叹息。
“阿辞……”他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温柔。
“腿伤可还疼得厉害?让我看看,替你上些药。”
菱辞心头冷笑。那滚烫的汤水泼在身上已近一个时辰,疼痛早已深入骨髓,他此刻才想起要来看看?
这迟来的“关怀”,是真心疼惜,还是另有所图?
她撑着身子坐起,不动声色地向床榻最里侧挪去,刻意拉开了与肖愈一臂有余的距离,语气疏离如冰。
“怎么?肖大状元今夜不去照顾你那柔弱无助的大嫂了?她白日里受了惊吓,怕是更需要你这小叔子的宽慰吧?”
肖愈的眉头瞬间拧紧,脸上浮现出被冒犯的愠怒。
“阿辞!休得胡言!我与大嫂清清白白,你莫要污了她的名节!”
“哦。”菱辞拖长了尾音,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再无下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于给,摆明了不愿与他多费唇舌。
肖愈被她的态度噎住,有些难堪。
他捏紧了手中的药膏,倾身向前,伸手便要去撩菱辞盖在腿上的薄被。
“你向来是最大度的,何苦与无邪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置气?他还小,顽劣些也是常情。”
又是这千篇一律、令人作呕的话。
菱辞胸中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怒火腾地一下又窜了起来。
她猛地抬手,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打掉了肖愈伸过来的手。
那盒药膏脱手飞出,砸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沾满了灰尘,如同他此刻虚伪的关切一般,肮脏不堪。
“孩子?”菱辞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燃烧着愤怒与讥诮的火焰。、
“若那滚烫的汤汁是泼在大嫂身上,你肖愈此刻,还能这般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孩子顽劣、莫要置气吗?”
肖愈被她问得一怔,随即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下意识地反驳。
“大嫂、大嫂如何能与你相比?她身子骨本就娇弱,心思又细,自然受不得这等苦楚。你向来健朗,能吃能睡,身子底子好。半年前你外出跑生意,不也从马车上摔下来过?那时伤得也不轻,不也才休养了半月就大好了?”
他话里话外,竟是将菱辞的健壮当成了她理应承受伤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