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妹子见到真段一指,毕竟接受不了,段一指出似受了辱侮,从新婚洞房跑了,跑到皇官御药房他哥哥皇甫石英那里去了。第二天一早,我刚追进宫,便遇到圣上传旨,礼部在钦安殿设午宴款待河南道御史和放赈灾粮回来的二十余名官员和随行人员……”
金海浩眼中闪过一道痛苦的幽光。
楚天理听段一指说过此事,于是插嘴道:“结果午宴上发生了中毒事件,段一指使被圣上召去解毒。”
金海浩点点头道:“不错,段一指因妹妹妹一事心神不定,结果在解药中写错一味主药,致使二十余人毒发身亡,我昏睡十余天后才醒,捡回命一条,双腿却已瘫痪,此时圣上又传旨严查纵毒者,因午宴是我派人准备的,所以嫌疑最大,郭尚书暗送消息要我速离京都躲避,于是我便改名金海浩逃出了京城。”
“那你妹妹巫若兰呢?”这个发问是为段一指的,因段一指已拜托他寻找巫若兰。
“若兰说她已嫁给段一指,生则是段一指的人,死亦是段家的鬼。她收拾行装,决定跑遍天涯去寻找那位圣上赦罪之后,突然失踪了的段一指,谁知她一去,也如同段一指一样渺无音信。”金海浩话音中充满着无限悲切凄凉,可见他们兄妹感情之深。
楚天琪被他的真挚情感所深深打动,又为巫若兰的举动而感慨万分,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才好。
“段一指弃我妹子而去,一去二十年毫无信息,使我妹子天涯寻夫,流落江湖,生死不明,这岂不是不共戴大之仇?”金海浩咬牙切齿,两颊青筋突暴。
谁能说他说的不是?
“段一指是我妹夫,他爱若兰,若兰也爱他,若不是为若兰,他这位天下神手怎会写错一味解毒主药?他又怎会销声匿迹二十年?他和我同时落难,同样想着若兰,这岂不仍是生死患难兄弟?”金海浩苦笑着,神情痛楚万分。
谁又能说他说的不在理?
楚天琪一声轻叹,然后道:“段一指在金口镇泰宾客栈,和他在一起的还有粱信生和钟老雕。”
“请教尊姓大名?”金海浩问。他一直不曾问楚天琪姓名,可见其耐性。
“楚天琪。”他未报宫名和绰号,他已把金海浩当成了朋友。
“这位中毒的姑娘是谁?”金海浩又问。
“鹅风堡千金杨红玉。”楚天琪实言相告。
“哦!”金海浩似是吃惊,嘴唇又动了动,但没出声。
不待金海浩再开口问,楚天琪便将段一指如何被兄长取消医号,由鹅风堡杨玉中,隐入大漠山沙坪疯人谷之事,以及后来姜铁成使计,他送杨红玉入谷求医,段一指后被取保复出山谷,又追杨红玉到神龙峰之情,均向金海浩叙述了一遍。
他为人忠厚,既认定了金海浩是朋友,就毫无隐瞒,坦诚相待。
未了,他道:“段一指已拜托我寻找巫若兰,说是找到巫若兰后便问她,她愿不愿再见到他。”
金海浩点点头,默然地望着楚天琪,良久,说道:“我很高兴能结识你这样的一位朋友。”他也把楚天琪当成了朋友。
“谢谢。”楚天琪从内心感谢金海浩的信任。
“既是朋友,我有一句话奉告。”金海浩脸色凝重,脸上滚动的汗水在水雾中闪烁着光亮。
楚天琪肃容道:“在下一定铭记在心。”
他绝不知道金海浩将说什么,但他意识到这位赌王如此郑重地要说的话,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话。
“你文武双全,学识渊博,聪慧过人,且又极有悟性,是个难得的国家栋梁之树,切不可自暴自弃,沉缅在江湖杀手的血腥生涯之中,埋没了一生。”金海浩语调沉重,一字一吐。
楚天琪听到这位江湖巨魁的一番话,不觉感到震惊,胸中掀起一股巨浪。
此时,汗水淋淋的白衣女子道:“主公,沐浴完毕!”
金海浩对楚天琪道:“稍刻将杨红玉抬上来后,我用七煞掌按往她背部神道、中枢两穴,你用天罡指按住她腹部神厥、气海两穴,然后同时运功将她体内无名毒从十指上排出。”
楚天琪此刻心神已定,只觉心胸豁然开朗,救人性命,心无介蒂。乃大幻大觉,早已不把那些男女有别的清规戒律放在心上,于是点点头道:“是。”
“抬上来!”随着金海浩的喝喊声,四个女子迅速将杨红玉从木浴桶中抬出抬到竹榻上。
白、绿衣裙女子扶住杨红玉身子,红、黄衣裙女子支起杨红玉手臂,将十指尖对着早已搁在了竹榻两旁的玉器盆。
“楚壮士,这是关键时刻,可容不得半点分心!”金海浩扬起了双掌。
“知道!”两股劲力已从楚天琪双手指尖透出。
“出手!”金海浩猛推双掌按在杨红玉神道和中枢穴上。
“嗨!”楚天琪天罡指同时点中杨红玉神厥和气海穴。
杨红玉的身体经过薰煮后仍是冰凉凉的。
“运功!”金海浩大声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