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
心炁领域
虚空战场的灰雾还在翻滚,星门处不断涌出的噬炁兽如同决堤的洪水,将天元盟的防线压得节节后退。陈明静刚在核心保护圈外布下三层冰炁屏障,就见右翼阵地上,一名元婴修士被噬炁兽的骨刺刺穿胸膛,体内灵力瞬间被吞噬殆尽,化作一具干瘪的尸体坠向虚空。
“静姨!”炁虎的声音带着急切,他坐在保护圈中央的聚炁阵眼上,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心口的“炁星”正随着战场的惨烈波动而剧烈跳动。方才他亲眼看到那名修士陨落,灰色雾气吞噬灵力时的贪婪,让他体内的炁之本源本能地生出抗拒——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厌恶,是“炁”对毁灭力量的天然排斥。
陈明静回头看了他一眼,玉手一挥,一道冰蓝色的炁光射向右翼,精准地冻结了那头行凶的噬炁兽,同时对周围的修士厉喝:“结防御阵!炁修小队跟上,攻击它的腹下节点!”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回到保护圈边缘,看着炁虎认真的眼神,语气放缓了几分:“小虎,记住约定,待在阵眼里,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炁虎摇了摇头,伸手按住聚炁阵眼上的符文,莹白色的炁光从他掌心溢出,顺着符文纹路蔓延开来,“我能感觉到,大家的‘炁’在乱。有的修士太紧张,炁力运转滞涩;有的被灰雾影响,心神不宁……这样下去,防线撑不了多久。”
他说着,闭上眼睛,精神力顺着炁光融入聚炁阵。刹那间,整个保护圈的炁流脉络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像是一张发光的蛛网,每一根丝线都连接着一名炁修的气息,而那些不稳定的波动,正是战场压力在修士体内的具象化表现。
“我想试试。”炁虎睁开眼,眸中闪烁着莹白的光,“静姨教过我,‘炁’能沟通万物,也能安抚心神。我想展开领域,帮大家稳住炁力。”
陈明静心中一动。她确实在《炁道真解》中提过“领域”的概念——那是内炁、外炁与神炁完全融合后才能触及的境界,需要将自身炁之本源与周围环境的先天一炁相连,形成一个由自身意志主导的空间。连许多修炼多年的炁修都未能触及门槛,她从未想过,十岁的炁虎会主动提出尝试。
但看着炁虎坚定的眼神,以及战场上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惨叫声,陈明静没有立刻拒绝。她抬手按在炁虎的肩上,冰蓝色的炁力缓缓注入他体内,仔细探查着他的炁源状态——心口的“炁星”虽然不大,却异常稳固,流转的炁力纯净而绵长,比同龄修士的根基扎实百倍,甚至隐约有与天地炁流共鸣的迹象。
“可以试,但只能展开小范围领域,以保护圈为中心,半径不超过五十丈。”陈明静最终点头,同时对周围的守护修士下令,“加强防御,护住小师叔!一旦有异常,立刻中断他的炁力!”
得到许可,炁虎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出《炁道真解》中记载的“领域印”。随着印诀落下,他心口的“炁星”骤然亮起,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炁力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朝着保护圈外扩散。
起初,这股炁力只是微弱的莹白光晕,落在修士身上时,只让人觉得一阵温暖。但随着炁虎不断注入神炁,光晕逐渐变得凝实——原本杂乱的炁流开始变得有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梳理过;灰雾靠近光晕时,竟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般快速消融,连带着空气中的压抑感也消散了几分。
“这是……”一名正在调整炁力的筑基炁修惊讶地睁开眼,他原本因紧张而滞涩的炁脉,此刻竟变得畅通无阻,甚至比平时修炼时还要顺畅,“我的炁力稳了!”
更远处,一名被灰雾侵入识海、险些失控的元婴修士,在光晕笼罩的瞬间,只觉得一股清凉的炁力涌入脑海,驱散了所有混乱的念头,原本模糊的节点感知也变得清晰起来。他立刻抓住机会,挥剑斩向身前的噬炁兽,精准地刺中了它的颈部节点。
“有效!”陈明静眼中闪过惊喜。她能清晰地看到,光晕覆盖的范围内,修士们的动作变得流畅,炁修的攻击精度大幅提升,连传统修士的灵力运转都顺畅了不少。而那些闯入光晕的噬炁兽,动作明显变得迟缓,体表的灰雾不断被净化,甚至有些低阶噬炁兽直接在光晕中化为了粘液。
炁虎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领域的构建中。他的精神力与周围的先天一炁深度融合,能“看”到每一名修士体内的炁流走向——哪名修士的炁力即将耗尽,他就引导周围的先天一炁悄悄补充过去;哪名修士被灰雾干扰,他就用自身神炁凝聚出细微的“炁丝”,轻轻拨动对方的识海,安抚心神。
这种操控远比他想象中消耗更大。不过片刻,他的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小脸也变得有些苍白,但他没有停下——每当看到一名修士在领域的帮助下稳住阵脚,或是成功击杀一头噬炁兽,他心中就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支撑着他继续注入炁力。
“左翼!有三头噬炁兽突破防御了!”突然,一道惊呼传来。陈明静抬头望去,只见三头体型庞大的元婴级噬炁兽冲破了外层冰障,正朝着保护圈扑来,它们体表的灰雾比普通噬炁兽更浓,爪子上还残留着修士的血迹。
就在这时,炁虎的领域突然剧烈波动了一下,莹白色的光晕瞬间收缩,又猛地向外扩张,正好将三头噬炁兽笼罩其中。下一秒,噬炁兽的动作骤然停滞,体表的灰雾如同被抽走般快速消退,露出了下面布满褶皱的灰色皮肤。
“节点在它们的背部!每块脊椎骨之间都有一个!”炁虎的声音通过传讯法器传到左翼修士耳中。三名炁修立刻抓住机会,同时凝聚炁力,三道莹白色的炁刃精准地斩向噬炁兽的脊椎节点。
“噗嗤!噗嗤!噗嗤!”三声闷响接连响起,三头噬炁兽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后轰然倒地,化为一滩滩腥臭的粘液,被领域中的炁力彻底净化。
左翼的危机解除,战场上传来一阵短暂的欢呼。但炁虎却没有放松——他的感知透过领域,隐约触碰到了星门深处的气息。那是一种比灰雾更阴冷、更贪婪的意志,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正死死地盯着他,盯着他体内的炁之本源。
“静姨……”炁虎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股意志带来的压迫感,让他的炁星都开始不稳定,“星门里,有更可怕的东西。”
陈明静脸色一沉,顺着炁虎的目光望向星门。此刻的星门比之前扩大了不少,灰色漩涡中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蠕动,散发出的吞噬威压越来越强,连她的冰炁屏障都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所有人注意!加强防御!”陈明静立刻下令,同时将更多的冰炁注入保护圈的屏障中,“小虎,先收回领域,保存炁力。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更艰难。”
炁虎点了点头,缓缓收回神炁。莹白色的领域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汇聚到他体内,心口的“炁星”虽然黯淡了几分,但依旧稳定。他看着星门中不断涌动的阴影,小手紧紧攥成拳头——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