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度惊讶于他的人面之广、能耐之强。
车子经过杂货店时,白羽恬看见自己住了许多年的地方,围上刑事案件的封锁带,不由得心惊,想起所看见的惨况……她有勇气走进去吗?而且,她能进去吗?
突地,她的手被用力握紧,她茫然转头,对上他坚如盘石的冷静双眸。
“你来住我家。”
“可是……”
“盥洗用具、换洗衣物什么的,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多想,先跟我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个觉。”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谢谢……”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透过关系,请上级单位好好注意这件案子,不会草率结案,你的证词会获得重视,警察那边也会尽快将王庆义追捕到案。”
“天……谢谢……不过,你怎么那么有办法?”
“在美国的时候,我常被警方请去协助犯罪调查,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多少欠了我点人情。”能听到人的心声在犯罪侦查上是项珍贵的武器,比什么测谎机都要有用多了,是他这项天分唯一对社会有所贡献的地方,他讥讽的想。
“你真了不起。”
他摇摇头。“那没什么,我只要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喉咙深处好热,仿佛有什么梗在那里,她凝视着他,没有人曾经跟她讲过这样的话,一直以来,她都是靠自己的力量支撑下来,一直以为这样也很好,但却在听到有人可以倚靠的时候,情绪再也受不了地溃堤。
他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告诉她,“放心,有我”,在她心里涨满了的是感动,还有……爱。
尽管想投进他怀里痛哭一场,想尽情对他撒娇,但她却明白,她必须把对他的种种感情深深压回心底。
他只是同情,为她做了这么多,只是善意,她不能误会,也不能给他带来困扰。
突然间,眼前的一切扭曲了,泪水盈满眼眶,她只能迅速低头掩饰。
不过,她的心声他听到了。
避开他视线,低着头的她正在掉泪,想到这里,他的左胸口猛的震动一下,难以呼吸的奇妙感觉包覆着他,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把那细细颤抖的身子搂紧,告诉她没关系的,她可以尽情在他怀里发泄情绪。
不是同情,对她,他除了同情还有——
“黎先生,到了。”
黎凡正要打算伸出一手搂住她时,司机的声音打断了他,他连忙假装轻咳一声,收回手,掩饰尴尬。“走吧。”
他刚刚在想什么?居然想抱她?现在两人的情绪都处于特殊状况,不适合做出任何重要决策,破坏此刻的平衡。
他在心里斥责自己一番,接着带她走进他家,却没发现自己一直没放开她的手……
深夜,黎凡走出书房,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写了几页的小说,后来又跟美国那边熟识的警界人士聊了许久。
他威胁外加利诱,把对方手下知名的鉴识人员给拐到台湾来,要他再检查一遍所有证据,强逼台美警方进行所谓的“国际交流合作”,只为了这个乡下地方的小案子。
他不只得跟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警方人士接触,还得冒险暴露出他的“特殊能力”,想也知道那会对他造成多大的麻烦。
可是当他在做这些事情时,却完全不犹豫,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最讨厌跟人打交道吗?不是决定以后要尽量低调、尽量不要被干扰吗?
怎么所有原则一下就被打破了,而且还是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女孩……
他茫然失笑,走进厨房,肚子饿得发疼,想泡杯热可可,却看到整理得一尘不染的厨房中岛餐台上,摆着用密封盒装的三明治。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做的。
他不由得弯起嘴角,给自己倒了杯水,打开盒盖,拿起三明治吃,简单的蛋片跟起司,却很合他的口味。
像这种时候,他就会觉得孤独虽然好,可是能够在半夜里尝到特意为他准备的三明治,也是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