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刚还眼神私下交流的文武大臣都僵成了雕像,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生怕引火烧身。
就算嵇尚书平日嚣张惯了,也不该大庭广众这般口无遮拦。
如今圣上对祁余的恩宠,连天上的鸟儿都知晓,嵇策无凭无据臆测他和别的男人有私情,就是视皇帝的颜面于不顾。做这种蔑视皇威的事情,怕是皇帝怪罪下来,分分钟能要了他的脑袋。
嵇策面对呵斥没有流露一丝畏惧,脸上反倒有种发挥到一半儿被戛然而止的不快。
怀颢俯视面前朝臣,冷峻的面容透出与生俱来的威严:“朕心意已决,众爱卿不必再劝,后宫之事也到此为止,如有再犯,一律视为抗旨。”
“退朝。”
怀颢按捺着心底积压的忿意回到书房。
狂妄之人往往最容易得意忘形自露马脚。为了得到扳倒段文栎的铁证,怀颢自登基以后,一直对嵇策容忍放纵。却不代表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可以当没发生过。
今日彻底断了段家光明正大立后的路,想必那帮人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怀颢指尖抚过一摞摞被精心分门别类过的奏疏,心中郁气随着祁余隽秀的笔锋烟消云散。
入夜,怀颢挥笔回复最后一个朱批,放下手中毛笔,闭目揉了揉额头,空余的左手伸向一旁半空,等待祁余默契出现,把自己交到他的手心。
然而,耳畔适时传来齐运鸿抱歉的声音:“陛下,应大人已经卧床一天了,小贤子刚伺候着他吃过药睡下。”没有人会来牵他的手了,陛下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什么,
卧床一天?
怀颢这才意识到整整一日,他都没见到祁余的身影。
祁余性子坚韧,若不是病重,不至于连床也下不来,怀颢的心神不宁,思绪一路朝着最糟糕的情况发散。
“朕过去看看。”
怀颢顾不上齐运鸿给他披上披风,阔步一路来到祁余房间,推开偏殿房门,室内温暖如春,再往里走几步,就看见床边并排放着三个火炉。
这么怕冷的吗?
“叫太医来瞧过了没有。”怀颢越过小贤子直接坐到床沿,看到祁余就连睡梦中都在瑟瑟颤抖。
小贤子连忙行个大礼,答道:“回禀陛下,太医来过了,说大人这是忧思过度,受到湿邪侵入,引发了高热……奴婢怕大人凉,就在房里多生起两个炉子。”
忧思过度……
“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