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斯茶虽然待人冷淡,但从来没有这样粗鲁挑衅般和greydove说过话。greydove突然有种预感,晏斯茶是想结束他们的关系,故意在这裏尝试激怒他。greydove竭力维持自己的从容,声音却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swallow,我告诉你,不管你碰过几次,只要碰过那些玩意儿,没有人能全身而退,没有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无法控制情绪,“我们这种人,不可能,没人能救得了。。。。。。”
晏斯茶只啧了一声,“小声点。”
greydove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恍惚。他想起自己最初是想增加对音乐的敏感性才去碰毒品的。他原先就爱抽大麻,后来有人给他说冰毒能戒大麻,他又去抽冰毒,结果一来二去两个都没戒掉。他也尝试过戒断,可是每次遇见了低潮期、遇见不顺与不公他都忍不住想靠那些东西慰藉。第一次见到晏斯茶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是一路人,在某一方面绝望又压抑。
晏斯茶身上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他洞悉别人对自己的感情,不拒绝也不回应,若有若无、若即若离,吸引着他需要的人离不开他。现在有了孟肴,他不需要毒品消遣了,就要把人一脚踹开。
“我把那些事告诉孟肴呢?炒叶子他都怕成这样,知道了真相恐怕会对你敬而远之吧。”greydove紧盯着晏斯茶,他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很丑,喋喋不休地说一些丢人的威胁,他但凡还有点男人志气,就应该立刻走掉。
“你可以试试,看他信不信。”晏斯茶气定神闲地躺在椅子裏左右摇晃。只要他在场,greydove翻不起浪。
孟肴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招呼晏斯茶他们过来吃,greydove走到桌子边上却并不坐下,手指向晏斯茶,对着孟肴开门见山地说,“这家伙吸过毒,你知不知道?”
greydove的神情明显不是在开玩笑,孟肴楞了一下,瞪大眼睛去看晏斯茶,却见晏斯茶正端着碗,也是一脸诧异的模样。他望着greydove,似乎很不理解自己的朋友为什么要这样诋毁他,眼神渐渐黯淡,扬起一抹委屈又无辜的苦笑。
在孟肴心裏,晏斯茶是个好学生,也是个好恋人,全世界抛弃他的时候,只有晏斯茶始终如一地对他好。他和他朝夕相处这么些时日从未察觉过端倪,况且他潜意识裏把吸毒的人认作都是瘦骨嶙峋、病入膏肓的,晏斯茶的模样一点也不沾边。
最重要的是,从greydove进门开始孟肴就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greydove大概对晏斯茶有点意思,故意来试探他们的感情,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表现出足够的信任。
孟肴扬起了笑容,淡淡地道,“实不相瞒,我也吸过毒。”
晏斯茶发出一声轻笑,好像是被孟肴的冷笑话逗乐了,又掺着一丝胜利的满足。
greydove被这两人一唱一捧的氛围弄得尴尬不已,咬着牙愤愤地瞪向晏斯茶,“有胆你他妈就承认,孬种!”孟肴急忙维护晏斯茶,“你凭什么骂人?”他站直身子,突然有了点主人的气势,手指向大门的方向,“这裏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greydove被气得一阵犯呕,骂孟肴傻逼,又对着晏斯茶咬牙切齿地指了指,“你总会后悔的,你总要来求我。。。。。。”言罢便气势汹汹地走出了门,把门摔得震天响。
晏斯茶又轻笑一声,他大概觉得终于解决了一个隐患,声音不自觉放松下来,“肴肴,来趁热吃吧,有你喜欢的菜。”其实他也在赌,心中揣着一丝不确定,这下终于放下心来。
可是孟肴没有回头,他维持着望向大门的姿势,背对晏斯茶。
“你到底吸没吸过?”
这声音很轻,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嗯?”晏斯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在脑子裏飞速回忆自己有没有留下任何端倪,嘴上故作轻松地应道,“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碰那些。”自从他和孟肴在一起后,他确实没有再碰过,他本来也没多大的瘾。有孟肴在,生活足够充实。
“好,”孟肴转过身来,盯着晏斯茶一字一句地对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你说你没吸过,我信你。”
孟肴望着晏斯茶,先前那种无力的挫败感又冒出来了。他想他一点也不了解晏斯茶,但是他应该试着去相信他。他不能因为外人的片面之词就胡乱怀疑,不能。
这一夜他们什么也没做,一片寂静的卧室裏,孟肴能听见客厅换气系统呜呜的声音,他想起来关掉,却又怕晏斯茶发现自己还没睡着。他本该说王妈的事,本该问晏斯茶今天去了哪裏,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在这深夜的寂静裏,他突然想起晏卿同他谈过的话。
——“那你理解他吗?”
——“我。。。。。。我想理解他,也想更了解他,但他很少和我交流以前的事。”
——“也许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你做好了准备。如果你不了解他,最终对他是一种伤害。”
如果晏斯茶现在是在扮演一出戏目,他没有拆穿,反而陪他演完这出戏目,他们是会走得更近,还是更远?
要是没了斯茶,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