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成年了吗?”晏斯茶慢慢地摇晃着茶杯,看着杯中泛起的涟漪。
“我还差两个月就成年了!”
晏斯茶哦了一声,语气有些惋惜,“这个似乎要是成年人才可以做。”
“就。。。。。。就差两个月也不行?”刘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走险路,却发现根本无路可走,心情瞬间低落至谷底,“那可怎么办!晏哥,你……你、你能不能借我点?”
晏斯茶没有回答,刘泊又急忙说,“你放心,以后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是一句话的事!”刘泊嘴上铿锵,心裏发虚。他不知道晏斯茶的具体经济情况,但对自己这种普通学生来说,十二万已经是一笔非常大的数目。他和晏斯茶的交情还没有到能一口气借这么多的程度,只能小心地试探口风,走一步算一步。
晏斯茶把手随意地搭在桌上,露出一副同情又抱歉的表情,“可惜我没有那么多钱啊,不然现在就帮你解决了,”他说着突然曲起指节一敲桌面,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我倒是有个法子。。。。。。你妈妈是不是得了肾癌?”
“你怎么知道?”刘泊一惊,“我妈已经是肾癌晚期了,做不了手术,又买不起靶向药,现在就躺在家裏。。。。。。”
“你是拿资助金的,学生会有你的资料,”晏斯茶抬眼望着他,目光在灯下锐利而清晰,“你妈妈需要什么靶向药?”
“我。。。。。。”刘泊挠了挠头,似乎在竭力回忆,最后还是嘆了口气,“我不记得了。”
晏斯茶笑了笑,不置一词,拿出手机查找了一番,“是‘索坦’吧?国产药一盒定价在一万三。”
“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坦!”
“你试过筹集善款吗?”晏斯茶放下手机,直视刘泊。
“筹集善款?没、没有过。”刘泊的语气有些迟疑,似乎没能理解晏斯茶的话,晏斯茶嘆了口气,解释道,“就是让人给你妈捐款。”
“啊?我没想过……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家裏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刘泊的语气那样无关痛痒,似乎谈论得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的病人。
“那你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向学校申请募捐?”晏斯茶两手交迭垫着下巴,对刘泊露出一个可靠的笑容,“我可以通过学生会帮你递交申请,不过不能保证成功。”
“天啦!你这。。。。。。”刘泊终于领悟过来晏斯茶的用意,激动得语无伦次,“晏哥,哥,我。。。。。。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还请你在这事儿上多费点心,多教教我,我、我没干过。。。。。。”
“放心,我会帮你。”晏斯茶端起茶喝了一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随口一提,“对了,孟肴的半张病历还在你那儿?”
“我。。。。。。”刘泊霎时脸色一白,以为晏斯茶要来兴师问罪了,“那病历我没给任何人看过!那纸上面有孟肴的病癥,写得清清楚楚。。。。。。”他倒也是幸运,一扯就扯下来了关键的部分,“你要的话我周一就给你带去学校。”
晏斯茶摇了摇头,“不用,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他维持着举杯的姿势,热茶的雾气飘过他的脸颊,如同一张朦胧伏动的面纱。唯有一双深沈的眸子,在白雾裏愈加清晰。
“你把病历拍下来发出去,把这个真相公之于众。”
“什么?”刘泊自然清楚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晏哥,你认真的?我们班刚刚才一起帮他辟了谣,眼见就要翻篇了。。。。。。”连刘泊也不忍心做这个节骨眼上的恶人,心想这样不是把幺鸡往火坑裏推吗,这之后就真的没法圆回来了,嘴上却不敢老实说,只问:“这是什么用意吶?”
“你想知道?”
晏斯茶笑了,却比不笑时更加渗人,缓缓地说,“你觉得我会对孟肴不利吗?”
“怎么会怎么会!你做什么一定都是为了。。。。。。孟肴好,”刘泊吓得伸长脖子,恭恭敬敬地应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妥当,绝不会跟任何人提到你。”他倒也琢磨得明白,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孟肴知道。
晏斯茶见目地已经达成,便懒得再和刘泊多费口舌。刘泊倒也看得懂眼色,立即站起身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他不断致谢,又拼命暗示晏斯茶别忘了捐款的事,点头哈腰地走出包间。
刘泊走远了。晏斯茶失神地望着面前一筷未动的佳肴,枯坐了一会儿,才吩咐服务员打包几道孟肴会喜欢的菜,匆匆往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