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黛玉是何等聪慧敏锐,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又瞥了一眼还被他握在手里的绣鞋,便已经猜出了几分。
只是她不明白,两人已经成婚这么久,他怎么忽然在意起这个来了?
黛玉明眸流转,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忽然又垂下了头,声音里满是委屈:“你……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是三寸金莲?”
“啊?”徐茂行大惊失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打了个哆嗦,丢了绣鞋摇手道,“别……可千万别,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就喜欢天然美的。”
三寸金莲什么的,只要想想前世学历史时看的那些图片,那些畸形得像猪蹄一样的脚,他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至今他都不明白,觉得“三寸金莲”很美的人,究竟是抱着一种什么心理?
那种以摧残别人身体为美的审美倾向,完全就是病态的,是不健康的,也是扭曲的。
他只是不爱学习,并不是心理变态。
第66章胡家母女
关于三寸金莲的惊吓只是个插曲,徐茂行很快就被程朱理学的各种理论给淹没了。
原本现代人和古代人受的教育和形成的三观就有差异,程朱理学更是古代封建糟粕集大成者,让徐茂行学得很痛苦。
但为了求一个功名,他又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就是郭先生不是那等死守教条的迂腐老学究。对于他偶尔蹦出来的“惊天”言论,郭先生虽然觉得惊讶,但也都表示了包容,只是让他注意些,在外面别乱说,考场上别乱写而已。
徐茂行也曾不好意思地问过郭先生:“您就不觉得学生离经叛道吗?”
“什么叫离经叛道?什么又叫道?”郭先生不以为然地笑道,“你一不杀人,二没放火,只是读书的时候有了自己的感悟而已。
作为一个老师,能教出一个脱离世俗窠臼,有自己独特想法的学生,这本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只不过,你我读书都是为了做官,自然先要遵守求官的规则。”
说到这里,郭先生捋着胡须问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徐茂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白,学生明白了。”
科举对郭先生来说,只是求官的工具。至于中了举、做了官之后,要传播何种思想,以哪一门的学问作为施政纲领,就全看个人意愿了。
毕竟,在这么一个皇权不下乡的时代,每一个县的官员都要顾忌当地当的风俗民情。即便是天子,也只会要求当地按时缴纳税负,不要造反而已。
其余的,谁也管不了那么宽。
得到郭先生的变相开解之后,徐茂行再学那些“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时,也就不那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