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他一时不松手,他离开的话,她还是会有不安。
他笑劝道:“那颜,你已经是五品乐正了,可不能总这么孩子气。”
“五品乐正就必须得离开一品大司乐么?”她有些委屈,“那我不做五品乐正了!”
“不得胡言!”他脸上又褪去血色,缓了一会儿,才深看她一眼,“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呢?你必须得独当一面!……那颜,以后若有难办的事,可找你父亲商议,他毕竟是中书宰相。”
他言语总是这样叫她坠入无边的忧虑中,为什么像是在交代后事?她还在怔忡,俞怀风已起身离席,向殿堂上的寒筠禀道:“陛下!仙韶院尚有事务要处理,臣先告退,余宴由弟子相替。”
寒筠犹豫了一番,终点头。
俞怀风行礼退至殿门,最后瞥了一眼上官那颜后,转身出殿。
上官那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目光却难舍。
唯一的璀璨离去后,回鹘公主顿觉筵席无味。
接下来的宫宴只剩冗长,宴乐直到二更天才结束。终于可以离席,走出麟德殿。上官那颜在殿门外站了一会儿,等上官廑出殿,才在旁叫了一声:“爹爹!”
上官廑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迈步下台阶。
“爹爹!”她跑上前,拉着他紫袍,满脸歉意,“女儿错了,爹爹还不原谅女儿么?”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爹?”上官廑甩开她,面容冷淡。
上官那颜泫然泣道:“女儿是怕爹爹不答应,才私自入考的。”
上官廑把她拉到跟前,冷面打量她,“我上官廑的女儿如此不依礼法,叫老父颜面往哪里搁?”
“爹爹就知道礼法,从不关心女儿所想。”两行泪流下,她也顾不得擦,只觉心中委屈,“爹爹心里根本就没有女儿。”
上官廑呼吸一滞,甩袖气道:“既如此,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上官那颜还没哭出声,就见他愤然走远。她用袖口捂着嘴,眼泪如注。
“阿颜。”望陌从殿内走出,眉头微蹙,将她拉到一旁,欲给她擦泪。
她挡开他的手,出声狠狠哽咽了几下,满襟泪水也不顾,转身跑下了殿前台阶。
望陌站在高高的麟德殿前,看她身影渐渐没入宫灯照不见的黑夜。
上官那颜一路跑回了仙韶院,一踏进紫竹居,就将伤她心的爹爹暂置脑后。父亲目前还不肯原谅她,她再如何哀求也无用。若她是个男儿,爹爹也不会如此不冷不热待她了吧?
夜里的紫竹居煞是清幽,书房无灯,只在院子里挂了盏风灯,似是为她而留。绿萝在麟德殿不知去向,未曾跟她一起回来。白夜虽随俞怀风早早便回了,但似乎喝了不少果子酒,此时房内无灯,兴许已醉眠。
不知师父好些了没有。她取下风灯往他院子里去了。
房内只有纱布罩下油灯透出的微亮,她怕扰了师父,只把风灯挂到门外,轻轻敲了敲房门。
无人应声。
“师父。”她又小声喊道。
等了一会儿,仍无应声。
难道师父不在?她推开了房门,室内有檀香轻燃。“师父?”她轻手轻脚往屏风后的床榻寻去。
屏风下,有一盏宫灯燃着,她赫然瞧见床榻上青丝垂落的俞怀风。
原来师父已入睡。她赶紧闭上眼睛,转身退到屏风外。正要转身走,忽觉不对,以师父超出常人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