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的书啪地落到桌上,险些将灯打翻。
忽然一阵紧张,许久没见他,想见又有些怕。
秋夜,满月。
院子里一地的月光,石桌上的大圣遗音幽幽散着光辉,俞怀风坐于一旁,形容风华不减。
“师父!”上官那颜持箫上前行了一礼。
“坐吧。”他淡淡看她一眼,“太子生辰将至,彼时你我得备一首曲子。”
原来是这个缘故,才召她一见。上官那颜默不作声。
他抬手调弦,拨出一串清音,“今夜试奏一回。”
“师父要与我合奏?”她抬头问。
他点头。
“师父是大司乐,宫廷首席乐师独奏才不会减了气度,师父与我合奏,若是我出点差错,岂不辱没了师父?”她眼波清澈,望着他,娓娓道。
许久,他缓缓抬眼,看她,“虽说是合奏,其实却是你的独奏。”
上官那颜一惊,眼里不解。
他手指拂过琴弦,唇边微笑,“该是你独自面对的时候了,为师不过是将你送到天下面前。”
上官那颜手指捏紧了竹箫,眼前他的笑容渐感模糊,也渐感陌生,她喉头一紧,“我不要面对天下!”
他不理她的反抗,率先拨起了序章,琴音清雅,舒缓而起。上官那颜只觉心中烦躁,许久也不接曲。
他一直弹奏,一章接一章,袍袖光华跳跃。
上官那颜拿起竹箫,吹还是不吹?她知他在等她。
竹箫将到嘴边,忽然转了方向,狠狠抛了出去,啪地一声落到草丛中。她不知是哪里借来的胆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倔劲,一瞬间什么也不顾了。
“叮”的一声,弦上只剩余音。他面无表情盯着她。
她拧着一股劲,转头看向别处。
“好大的脾气!”他甩袖起身,去草丛中找回了竹箫,放到石桌上。
上官那颜一把从桌上抓起竹箫,又要扔出去。俞怀风本要制止她,却忽觉无力,退了几步坐回石凳,面色不甚好。
上官那颜暗暗瞟了一眼,手里的竹箫却再扔不出去。见他脸上血色甚少,闭目似乎在调息。她心中一慌,脑中想起那夜一句不详的戏语——你可知天纵奇才一般是天不予寿?
她身上渐渐发冷,那句话无数次在夜里成为纠缠她的梦魇。她敛声屏气,观察他脸色。他却一直闭目,不知怎样了。
上官那颜一颗心沉入谷底,放下竹箫,走到他面前,摸向他的手,果然还是一片冰凉。她一手紧握着他冰冷的手,一手抚向他心口,难过道:“师父,我错了!你怎么样了?”
他未动。
上官那颜望着他如玉的面容,险些哭出声来,师父怎么了?
“师父,你千万别离我而去!千万不要死!”她扑进他怀里,痛哭失声。一面哭,一面听见他心跳,却是比较微弱。她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听不见那里的跳动。
她把手放在他心口,一刻不停地感受那里的动静,唯有如此,才能解她恐慌。若真有一天,他离她而去,这世间再无他这般绝世的乐师,再无他这般爱护教导她的师父,她该怎么办?
眼泪一串串流下来,滴到他衣襟上手背上。她这才发觉,原来他在心中这么重要,竟比爹爹重要!
爹爹于她只是概念伦理上的父亲,俞怀风于她却是真真切切关怀她的师父。她离了爹爹尚可生存,但若离了师父……
她无法想象。心里的这抹温暖若离去,她还有什么?
想至此,她心里荒凉无际。
俞怀风缓缓睁眼,调理内息后,长吁口气,垂眸见她倚在他身上,满脸泪痕,目光飘忽。他心中一跳,蓦地有种不好的预感,抬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