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刮过哈尔汗荒芜的戈壁,卷起漫天黄沙,击打在汉军大营的营旗上,发出猎猎的声响。
大营辕门前,值守的士兵们尽管甲胄在身,依旧被这塞外的苦寒冻得面色青紫,但他们眼神锐利,紧握长戟,不敢有丝毫懈怠。
突然,远处地平线上,几个踉跄的黑点出现在风沙中,逐渐变大。
“警戒!”哨塔上的士兵嘶声力竭地发出警告,号角声呜咽响起,划破荒原的寂静。营墙后的弓弩手迅速就位,冰冷的箭镞对准了来者。
然而,待那几人稍稍靠近,哨兵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那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相互搀扶着走在最前面的,不正是失踪多日的奋威将军冯章和其亲卫吗?
更令人惊愕的是,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位身着塔拉夫贵族服饰、风尘仆仆却难掩绝色的女子!
“是冯将军!是冯将军回来了!快开营门!”辨认清楚的瞬间,激动的呼喊声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个大营的沉寂。
沉重的辕门被迅速推开,一队精锐骑兵率先冲出,接应并护卫着这队伤痕累累的归来者。
冯章几乎是被士兵们架着进入大营的,他盔甲破损,脸上混杂着血污、沙尘和疲惫,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劫后余生的火焰和不变的坚毅。
跟在他身后的耿弇、吴汉等将领也个个带伤,却都强撑着挺直脊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两位异国公主所吸引。
年长一些的珂卡芙公主,身姿挺拔,即便是在如此狼狈的境地下,依然保持着王室的高贵与镇定,她的眼神清澈而勇敢,面对无数汉军士兵惊疑的目光,毫不怯懦。
妹妹索娅则略显紧张,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袖,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对陌生环境的不安,但也有一丝脱离牢笼的希冀。
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大营,直达中军大帐。
留守的副将、校尉们纷纷涌出,看到冯章等人无恙归来,无不激动万分,又看到两位公主,更是惊疑不定。
中军大帐内,炉火驱散寒意。军医忙着为众人处理伤口。
冯章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用沙哑的声音,简要向围拢过来的将领们叙述了惊心动魄的逃亡过程:
如何在那队塔拉夫巡逻兵的围追堵截下几乎陷入绝境,又是如何幸运地遇上了外出狩猎却被风暴所困的两位公主;
珂卡芙公主如何认出了他们是汉军将领,出于对伊拉古穷兵黩武、囚禁她们政策的不满,以及内心深处对和平的渴望,毅然决定帮助他们;
如何利用她们对地形的熟悉和公主的身份,骗过几波盘查,躲藏于废弃的烽燧堡中等待风声稍缓,又如何昼伏夜出,穿越数百里险恶之地,才最终抵达这里。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火盆中木炭噼啪作响。将领们听完,无不动容。目光再次投向两位公主时,已充满了感激与敬意。
“二位公主殿下大恩,我大汉将士没齿难忘!此番恩情,必当奏明陛下,厚报于二位及贵部族!”冯章挣扎着起身,向珂卡芙和索娅深深一揖。众将亦随之行礼。
珂卡芙公主微微侧身,避过全礼,用略带口音却清晰的汉语回答:
“将军不必多礼。伊拉古叔叔的野心已让塔拉夫血流成河,我们不愿再见更多生灵涂炭。只望我们的微末之举,能换来两国真正的和平。”
正在此时,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斥候飞奔来报:“将军!塔拉夫大营有异动!一支打着使节旗帜的小队正朝我方大营而来!”
帐内气氛瞬间再次紧绷。刚刚脱离险境,敌军使者便至,是战是和?
冯章与耿弇、吴汉等迅速交换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