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李师弟!事情未……”张师兄厉喝,欲待上前,却被李云天周身那股骇人狂暴的气场所慑,不敢贸然靠近。
就在这压抑混乱、所有人气息都被搅动的时刻——
“嗤啦——!”
一声尖锐到刺穿耳膜、仿佛整个世界最坚韧的锦帛被强行撕开的可怕声响,猛然炸裂在所有人头顶!
这声音是如此突兀、如此狂暴,带着一种纯粹空间层面被扭曲蹂躏的质感,瞬间覆盖了水牢中所有其它的声音,直刺每个人的灵魂!连脚下那沉静得如同粘稠腐墨般的黑水,都不由自主地震荡起一连串令人心悸的波纹。
众人悚然抬头。
只见水牢巨大穹顶中央,那片原本由原始粗粝岩石构成的穹顶空间,此刻骇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蛛网状裂痕!裂痕从穹顶正中央辐射开来,每一道裂丝都像被无形巨手撕开的丝绸,边缘翻卷着细碎的岩屑,深不见底的裂缝中翻涌着紫黑色的空间乱流——那不是普通的光,而是混沌的、扭曲的、仿佛能将一切存在都绞成碎末的混沌气流。
“轰——“
裂痕最中央的岩层突然坍缩,一块磨盘大小的岩石裹挟着刺耳的尖啸坠落,砸进下方的黑水里,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一圈圈幽蓝的涟漪。涟漪刚扩散到三尺外,便被裂缝中涌出的乱流绞碎,化作星星点点的荧光,转瞬湮灭。
“是。。。是空间裂隙!“靠墙的老囚徒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抠进石壁的缝隙,“当年我在矿洞见过。。。这种裂隙一旦彻底撕开,能把方圆百里都吞成虚无!“
他的话音未落,穹顶的裂痕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不是岩石断裂的声音,更像是某种无形屏障被碾碎的轻响。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蔓延,最边缘的岩层开始像融化的蜡块般扭曲、融化,露出裂缝深处更恐怖的景象:那里没有水牢的潮湿,没有岩石的坚硬,只有无尽的、旋转的灰雾,雾中漂浮着破碎的星屑,还有几缕若有若无的。。。残魂?
黑水彻底沸腾了。
原本粘稠如墨的液体剧烈翻涌,气泡从水底咕嘟咕嘟往上冒,每个气泡炸开时都发出“噼啪“的爆响,竟是在分解成细碎的黑色雾气。有人被这股力量掀得撞在墙上,喉间溢出血沫,却连惨叫都发不出——他们的视线正死死锁在穹顶那道不断扩大的裂隙上。
裂隙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先是几缕幽蓝的光,像触须般试探着垂落;接着是一片破碎的衣角,绣着暗金色的云纹,在乱流中狂舞;最后,一只手从裂缝里伸了出来——那手的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灰色,指节处布满鳞片状的凸起,指尖还滴着粘稠的、散发着腐臭的黑血。
“那。。。那是。。。“
“闭嘴!“看守的水牢守卫抽出腰间的铁鞭,却在对上那只手的瞬间僵住了——铁鞭上的倒刺正在融化,像被某种强酸腐蚀,连带着他的手背都泛起溃烂的红斑。
穹顶的裂隙终于撕开到足以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大小。
灰雾中,一个身影缓缓升起。他穿着玄色的广袖长袍,发间束着断裂的玉冠,面容被雾霭遮得模糊,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那是对金色的竖瞳,像极了某种远古的凶兽,此刻正缓缓扫过水牢中的每一个人。
“找到了。“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带着千年不化的寒意,“当年被封印的'蚀骨渊',终究还是要现世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穹顶的裂隙中涌出铺天盖地的灰雾。黑水被彻底染成漆黑,水牢的石壁上爬满蛛网般的裂痕,众人的脚踝开始不受控地陷入地面——那不是泥土,而是被空间乱流绞碎的、正在坍塌的时空碎片。
有人发出绝望的尖叫。
有人跪下来,疯狂地抠着石壁,试图逃离。
而那个竖瞳男子只是悬在裂隙下方,抬手轻轻一挥。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包括那令人心悸的空间撕裂声,包括黑水的沸腾声,包括人类的哭喊声。
只剩下,灰雾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锁链断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