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润迅速盖下波动,再抬眼又是副慈爱的笑。
“穗穗这是还不知道姐姐回来了?”
其实她本意不坏,第一,她并不知道温穗和温颜之间尴尬的关系,温太太肯定不会把这种家丑外扬;第二,她要用温颜来拖住那个老头子,没有什么比个傻子更能折腾人的。
温颜的精神病是个利器,不仅能让温穗借刀杀人,还能全身而退。
李润还以为温颜的突然回国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她几乎要感叹命运竟将一切因素都推至恰到好处的位置。
所以她才一鼓作气要和温穗坦白——既然连替罪羊都已由上天备好,她又何必犹豫是否该助推这局?
温穗纤长的眼睫压下片浅淡的阴影,她心下清明,李润可不是多事之辈,于是强抑住心头翻涌的厌憎,只一言不发地落座。
李润知道这位大小姐已经给足面子,若再强求彼此虚与委蛇地客套寒暄,只怕这宴席未开便已散了。
她便坐在两人中间,执起茶壶为双方斟茶,茶水如细泉般注入杯中,声息轻柔。
她目光不时瞥向门口,只盼着沉总的到来能化解这场无声的僵局。
沉翊然匆匆赶到时,不觉倒抽口冷气,可人儿面色阴云重重,辨不出情绪。
然而她旋即意识到,喜欢这种情感果然藏不住,几乎就在转瞬之间,对方眼中骤然炸出太阳,密布的乌云仿佛飞升,天穹裂开,好片澄净幽邃的惊喜。
“哎呦!哎呦!小姜总哎呦!沉总!”
李润连忙敛衣,快速步到两位贵客身边,夸张地恭维道,
“什么风把您请来了?我得好好拜拜了。”
姜秋莞尔,客气地和对方握手,
“我刚好和沉总碰上,就聊到这里。我要去楼上。”
李润立刻接话,
“那太有缘分了,改天一定和我们温总吃个饭。”
姜秋稍稍侧身,朝温穗方向颔首致意,语调温和却不失郑重,
“那是自然,温总相邀,我必定准时出席,倍感荣幸。”
沉翊然算算她出差回来的时日,也不过个把星期吧?两人就这么情浓意蜜到眉来眼去了?她心底难得冒出点酸涩的意味,打量姜秋,赤裸裸的生机,是因为年轻吗?
姜秋甫一离开,温穗便不自觉长舒口气,肩颈线条随之松弛下来,她微微向后倚靠,眼帘轻阖,再睁开时眸光已恢复淡然,仿佛在高原滞涩许久后终于呼吸到口纯净氧。
沉翊然娴熟地抛出话题,问着这场宴会的核心。
“wb最近还可以吧?”
李润立即哈腰,笑容殷勤,
“多亏沉总帮衬。”
说罢又侧身将掌心轻抚在温穗肩头,语调愈发柔软,仿佛带着长辈般的欣慰,
“温总才能这么顺利地处理好。”
沉翊然轻笑,执起酒杯不经意般用肘尖挤兑下温穗的手臂,
“呵呵,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帮些皮毛,姜总才是费心费力——看来最近小温总和姜总关系不错啊?”
温穗不避,恢复精灵古怪,俏皮地回望她,
“怎么,沉总是怪我偷偷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