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沟底,更觉湿滑阴冷。
脚下的腐殖土像吸饱了水的海绵,踩上去噗噗冒黑水儿。
藤蔓缠腿,稍不留神就是一个趔趄。
“小心点,这烂泥地,滑着呢!”二埋汰提醒,后背汗衫都湿透了贴肉上。
“就在前头!砬子背阴坡儿!”三狗子喘息着指向对面陡峭的山坡。
陈光阳抬眼望去。那坡面被巨大的山岩遮挡,形成大片幽深的背阴地。
在那浓得化不开的深绿里,果然有一片异常显眼的翠绿色植被,叶片肥厚,绿得发亮,密匝匝地铺满了半个缓坡!
“操!是他!”陈光阳心头狂喜,那点儿发财的预感落了实,身上每个毛孔都跟着兴奋起来,“快!手脚都利索点!”
爬上那片缓坡,贝母浓郁的特殊清苦气儿混在潮湿的空气里直往鼻子里钻。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呼吸都停了半拍。
大片的平贝母,茎秆挺拔,绿叶子像打开的伞盖,挨挨挤挤,青翠欲滴!
风吹过,碧波荡漾,哪里是半亩?足足能覆盖一亩多地!
阳光透过砬子边缘的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缕光柱。
正好照亮其中一片,地垄间黑油油的泥土上,隐约可见破土而出或半露的白色鳞茎——那才是真正的宝贝!
“妈爷姥姥……”二埋汰看直了眼,手里的砍刀差点掉地上,“…这…这也忒多了!”
“动手!”陈光阳的声音带着按捺不住的颤抖,眼睛里冒光:
“都仔细着点!别把那些小疙瘩挖烂了!看准了根儿,慢慢抠!狗剩三狗子,你撑麻袋口!二埋汰,跟着我,咱们从外往里,一点点捋!”
陈光阳率先把枪往旁边一棵大松树上一靠,抄起小铁锹,蹲下身。
锹尖儿小心地贴着贝母苗子的根部插下去,手臂一较劲儿,“噗”一声,带起一蓬黑土,手腕子往上一撬!
连根带茎,几颗鼓囊囊、圆溜溜、拇指大小的洁白鳞茎就露了出来,裹着新鲜的泥!
陈光阳手指头麻利地一扒拉,抖掉泥坨,往旁边三狗子撑开的麻袋口里一扔,动作行云流水!
“捡着了!”陈光阳低吼一声,像是打响了发令枪。
二埋汰也赶紧找位置开挖,兴奋得脸膛通红。
寂静的深沟里,只剩下铁锹掘土的“噗噗”声、贝母茎叶被拨动的“唰啦”声,还有三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三个大小伙子忙活了一宿,足足装了一车贝母!
仔细一看,得他妈六百斤左右。
这可是小六千块钱啊!
三个人对视一眼,全都笑出来了牙花子。
“光阳,你说这玩意儿咱们要是天天能挖这么多,那得多好啊!”三狗子抽着烟,裂开嘴开口说道。
“天天能挖,你咋不去抢去呢!”二埋汰在一旁开口说道。
“去抢去?”陈光阳脑袋里面听见这话,然后呼啦一下子想起来了一个关键的信息!